周圍看熱鬧的百姓，接二連三離開，他們都不敢與官府的人扯上關系。

如果被當成“證人”帶去衙門，記錄自己遇見徐老爺尸體的前因后果，非但沒什么獎勵，反而會耽誤一天的時間。

此時，衙門的捕快已經將徐新聯的尸體用白布蓋上，抬上木架準備送回衙門由仵作檢驗。

一位年輕的捕快，向那林安問道：“林大哥，既然你也在這里，那就跟我們一起回衙門的吧，縣令爺問話也好有個交代。”

“行。”林安點了點頭，又覺得讓妹妹一個人回家不安全，索性就把她一起帶著，青陽縣的衙門她也很熟悉。

不久之后，進入那衙門的大堂。

妹妹林漠兒熟練的像是回到自己家一樣，找了個位置就坐下了。

畢竟，林家與縣令沈千絕關系很好，她也經常來這里看縣令斷案的熱鬧。

“小娃子，死了人你還敢來看熱鬧？”縣令沈千絕熟練的將林漠兒抱起，笑著對她說道：“你的膽子還真大。”

“有我哥在我怕什么？”林漠兒回答：“一個死人也沒什么好怕的。”

沈千絕說道：“嘴上說的好聽，你父親可告訴過我，有時候晚上打雷，你都不敢一個人睡。”

聽聞此言，林漠兒眉頭一皺，說道：“胡說！父親怎么什么都往外說！”

這時，仵作一邊擦著雙手，一邊從后屋走出，拱手向沈千絕和林安行禮，說道：

“縣令爺，那徐老爺的心臟不知為何，癟成了一個紅棗大小，不像是正常死的，更像是被魔所殺。”

“魔？”沈千絕忽然意識到情況的嚴重性：“什么魔能混入我們青陽縣？它能穿過朝廷設下的禁制法陣？”

仵作說道：“聽我老一輩人說，魔不只有真魔，還有一些人魔。那些人魔，或許有能力逃脫禁制法陣的辨別。”

“人魔……”沈千絕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我最近也一直聽說，徐老爺與某個邪惡教派，有千絲萬縷的聯系。他似乎是獻祭了什么東西，才做成了綢緞莊這么大的買賣。看來這不是空穴來風，可我一直沒有找出具體的證據。”

‘人魔……’林安回想起舊主的記憶，魔由人類墮落而成，但人類所墮落的魔，又主要分為真魔和人魔兩種。

人魔是信奉某些邪惡的教派，又或者窺探到所煉之功的邪惡領域，導致墮落成人魔。

而真魔的來源，林安現在的腦海中，也沒有具體的情報。

只知道真魔所擁有的力量極為神秘，似乎是需要以靈魂與肉體雙重的極大痛苦為祭品，才能轉生為真魔。

至今為止，林安和青陽縣的衙門，只處理過那些人魔，尚未見識到真正的真魔。

想到這里，林安回想起五谷豐登殿之中逃出的牛羊異物。

它們，會是真魔么？

整個衙門大堂，忽然陷入了一陣沉默。

最后，還是由縣令沈千絕率先開口，打破了沉默：“不用擔心，小女最近學成歸來，掌握了鎖魂問靈的術道。在她的幫助下，我們可以直接詢問徐老爺的靈魂。”

“術道？”仵作眼中有光：“是朝廷國師一脈的術道？”

“正是。”沈千絕得意笑著：“我花了大價錢送她去天機閣，學了整整半年的術道，雖然只學了三招兩式，但也足夠派上用場了。”

說到這里，沈千絕忽然瞇著眼望向林安，意味深長的說道：

“正好，你們倆也有半年多沒見了，你下午再來，英子也想見你。”

林安此時回憶起，沈千絕口中的“英子”到底是誰。

她是縣令之女沈小英，與林安算是青梅竹馬，從小玩到大，關系很好。

只是長大之后，心智成熟，沒有小時候那么親密。

又因為林安前身的懦弱性格，不會主動靠近沈小英，關系漸漸疏遠。

林安知道，縣令沈千絕一直有意撮合他們兩個。

當然也有別的打算，沈千絕想借助自己親舅舅的權勢，在官職上更進一步。

“英子姐，回來了？”妹妹林漠兒忽然兩眼放光問道。

“對啊，昨天才回來的。”縣令點了點頭：“你想不想讓你哥哥見她？讓她去你家吃個飯？”

林漠兒直接開口：“還嘰嘰歪歪吃什么飯啊？直接成親！我認可英子姐這個嫂子！”

她雖然年紀小，但也知道沈小英一直喜歡哥哥林安，只是林安以前的性格太弱軟弱，遲遲不敢往前更進一步。

聽聞此言，縣令沈千絕笑開了花，雖然知道林漠兒是故意逗自己開心的，但他就是很受用。

“那我們就先回去，下午再來。”林安抓著他妹妹的胳膊，強行拉出了衙門，回自己家。

——

——

青陽縣，林家。

家主林石原正坐在大堂之內，會見八位來客。

那八位來客，皆衣著普通，看起來就像是老實莊稼漢。

但他們的手腕部位，都紋著黑山羊的紋路，顯然是某個教派的信眾。

八位來客分作兩旁，呈現包圍之勢，包圍著林安的父親林石原。

其中一位消瘦老者，佝僂著身體，微笑著面對林石原。

他正是八位來客的領頭人，也是他們“魔羊教派”的小祭司，喚作田牧。

見場中無人說話，小祭司田牧率先開口：

“林兄，在我家主人的庇護下，你兒子林安平安歸來。”

“你應該按照約定，獻出你的全部家產，然后皈依我教。”

“如果你執意反悔，那綢緞莊的徐新聯，就是你的下場。”

“徐老爺怎么了？”林石原并未去過廟會，不知徐新聯已死。

“他的靈魂，皈依我主了。”田牧緩緩說道：“我主可以保佑你兒平安歸來，也能讓你兒夢中暴斃，勸你不要拒絕我主的好意。”

“……”

聽到這里，林石原沉默了，思慮再三之后，他嘆息一聲，緩緩說道：“既然我兒平安歸來，那我就該履行約定。我一個人跟你們走就是了，還請不要打擾我的家人，永遠不要來找他們的麻煩。”

“你……竟然是這樣的想法？”小祭司田牧忽然搖了搖頭，說道：“你皈依我們，那就代表你的妻與子也皈依我們。從此以后，你們整個家族，現在都是我們的信眾，生死不可離。”

“這與你們之前說的不一樣！”林石原猛地一拍桌子。

“是你自己當初沒理解透徹。”田牧的臉上露出笑容，語氣陰冷說道：“再說了，你已經飲了杯中酒，沒有后悔藥。”

吱——

此時，林安拉著妹妹林漠兒的手，推開了林家的大門。

妖法強化了他的五感，他早已聽清了父親與那八位來客的對話。

他忽然意識到，之前父親見到自己平安歸來，雙手合十祈禱的目標并非老天爺，而是某個具體的邪惡教派。

“母親，帶妹妹進屋離去，無論聽到什么聲音，都不要出來。”

剛一進門，林安就讓母親將妹妹帶去后院不要出來。

而后，他靜靜將大門關上，然后鎖死。

今天誰也別想離開。

噌！

他抽出腰間的佩刀，一步步走向那八位來客所坐之地。

此時，一位魔羊教派的教徒端起一杯茶，一邊抿茶一邊對林安說道：

“你就是林安？在我家主人的庇佑下，你才能平安歸來。”

“還不快跪謝我家主人？然后皈依我們魔羊教派，否則……”

可是，這位教徒的話還沒說完，林安已經一刀甩出。

瞬間砍下他的腦袋。

咚！咚！咚……

腦袋滾落到林安的面前。

他腳踩那顆腦袋，舉刀指向另外七位來客，說道：

“你家主人能庇佑我，卻不能庇佑你們？”

“看來你家主人的力量，不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