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上郡形狀狹長，青渚城處于左上位置，臨近鹿鳴山脈起點，淮陰城則位于淮下郡正北端靠近淮河，兩者間距大概三百五十里，軍隊需得前進七天。

說起來并不算長，而且這一路上相當安全，陶濟自覺暫時用不上自己，于是施展輕舟飛渡到前線打探情報去了。

不到兩刻鐘，陶濟便飛至淮陰城上空，他遙遙向下望去，發現城中秩序還不錯，便打算先去探探寧家人的消息。

于是一道清光落在寧家大院，隨后現出陶濟的身形來。

寧家人自半月前陶濟出現后便打消了北遷的心思，此時見到正主，立刻熱鬧起來。

來得最早的是劉生，他就在附近修煉，此時連忙過來拜了拜：

“師傅！”

“嗯。”

陶濟溫聲應了，面色相當和藹：

“最近可有什么修煉上的疑惑？”

“那倒沒有，只是我這修煉速度實在太慢，總覺得辜負了師尊栽培之心……”

劉生面露慚愧，這令陶濟哭笑不得。

……橫豎不過隨手給出去一卷一品功法，頂多再講了講修煉要點，哪有用太多心思……陶濟打消了實話實說的念頭，只輕聲勉勵道：

“仙路漫漫，并非一朝一夕之功，且努力修行便是。”

“謹遵師尊教誨！”

劉生恭敬應下，這時寧和致匆匆趕來，后面還跟著寧和遠。

寧和致見面第一句就是詢問自己女兒的情況，得了一切安好的回應后方才放下心。

“對了，”

陶濟忽地出聲道：

“我已令樊家召集民兵，此時已經出發向淮陰城趕來，一周左右便至，軍中有不少修士，晴淑便在其中，屆時你父女兩可以好好敘敘舊。”

寧和致只知道募兵一事，沒想到自己女兒也在其中，又因為有陶濟看著沒必要擔心安危，因此又是一陣感謝，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來。

這時陶濟才說到正事：

“說起來，你寧家在淮陰城耕耘已久，想必有自己的關系網，不知可有前線消息？”

聽聞此言，寧家兩兄弟相視一眼，皆是搖搖頭。寧和遠輕聲道：

“我們也覺得奇怪，按理說開春至今已經半月有余，趙軍準備充分，絕不該靜默如此之久。但實際上前線確實平靜得很，不僅沒有傳令兵向后方通報情況，烽火臺同樣一座未燃。”

“不應該啊……”

陶濟眼露疑惑，他清清楚楚地記得前世游戲背景中趙國一開春就發動了進攻，而且軍中還有不少隨軍修士，大多修的法術之道，其余盡是練劍、練弓之類兵器的器修，正是此戰給樊成樓攢下了充足的家底，隨后才成功創立宗門。

“難不成是因為我的出現攪動了此地命數，令本該出現的戰爭延后了？”

他不敢下判斷，到底如何自己飛一趟前線自然清楚。

于是拜別寧家人，身化輕舟向前線飛去。

不比淮上郡，淮下郡要寬廣許多，整體近似長方形，其左端緊挨著冠云山脈，絳河便是從中發源。

因此從最北端的淮陰城到最南端的前線足足有接近七百里，這還是直線距離，若是軍隊前進，實際要走的路程不知道會多上多少。

哪怕陶濟施展出遁法，整趟路程同樣耗費了近半個時辰。

“這一路行來確實平靜得很啊……”

他一路上遇到城池時偶爾會稍稍降低高度去觀察，城內狀況與淮陰城類似，可能是因為前線平靜，并未出現亂象。

于是疑惑在他心中越積越深，直到抵達絳河北端的前線才終于得到解答。

遙遙望見地平線盡頭的絳河，陶濟本能地感到不適，仿佛整個天地都在排斥他。

“此地靈機怎地如此渾濁！”

他微微皺眉，豐富的游戲經驗很快判斷出原因。

在《道》中，不同地區的靈機天生并無差別，但會因為修士活動而產生差異。比如劍修聚集之地劍道氣運濃厚，連帶著天地靈氣也鋒銳起來，尋常修士進入其中連運氣都會遲滯。

魔修聚集之地同樣如此，甚至更為極端，天地靈氣受血氣、魔氣污染，程度嚴重的甚至完全無法被尋常修士利用。

隨后等他又飛近一段距離，終于明白真相。

“好濃厚的怨氣！”

他飛臨一座城池上空，此處正是絳陽堡。

陶濟向下望去，感受到怨氣、血氣、魔氣夾雜著沖天而起，哪怕他飛得老高，同樣一陣惡寒。

“原來是魔修………”

他怔了片刻，終于明白為何前線如此平靜。

“魔修所到之處，哪里還有活人！魔修本就同階段更強，更何況是攻打沒有修士的凡人軍隊！再加上本來是兩國交戰，下起手來毫無心理負擔，這怕是將整座城池的軍民盡數煉作血氣！”

憤怒毫無阻礙地涌上心頭，他想要下去真正見識現場，但身形卻一頓再頓。畢竟這煉獄般的景象不用看也想象得出來！

但最終他還是落到了城邊，俯首向下望去，城中滿是血與火交織勾勒出的地獄，殘肢斷臂到處都有，街頭巷尾盡是尸骨。

不僅如此，這些民眾的尸身全是東缺一塊西缺一塊，仿佛死前遭受過野獸撕咬。

“這種地方哪還有野獸出沒，只能是人咬人……”

陶濟不忍再看，他從儲物袋中掏出那本魔道典籍，這上面記載有相當多的魔道手段，他要從中找出對應哪種！

片刻之后，他的目光停在其中一頁上：

“養怨吞靈生祭大陣！”

他看得仔細，立刻確定魔修用的便是這則手段。

“難怪會有這么充沛的怨氣……”

“這邪法的作用是增長修為強壯神魂，還需要半月時間養蠱，此處怨氣如此充沛，說明可能剛煉成沒幾天。”

“也就是說，那趙國軍隊剛走不久！”

陶濟先是恍然，但馬上又疑惑起來：

“但我剛才一路飛來似乎并未看見趙國軍隊，他們難不成會隱身？”

這顯然不可能，令成千上萬凡人隱身的手段絕非練氣期所有。

他思索片刻，根據魔修心性去推理。

“那群魔修嘗到這種滋味怎會輕易放棄？此時估計已經在想辦法制造下一則慘劇。”

于是他開始回憶淮下郡的地圖，很快鎖定了最靠近此處的另一座大城，其中人口接近十萬，與此處相距不到五十里，不過行軍一天的路程。

“定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