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濟裝作無意地收回視線繼續向城內走去，穿過東城門后很快消失于人群中。

他隨意找一處路邊攤吃了點東西，身上總算有點力氣了，面板狀態也由“高度虛弱”變為了“虛弱”，走起路來好歹輕松一點。

“我這身體實在太過孱弱，就連平常百姓恐怕也大不如，想要完全靠自己解決那些殺手刺客實在不太可能，除非我能夠踏入仙途，成就練氣，哪怕是練氣一層，對付幾個凡人殺手也是綽綽有余！”

至于如何踏入仙途……對凡人來講，哪怕這個時代機緣充足，絕大多數人仍然是碌碌一生。

陶濟環顧四周，道路旁有販夫走卒沿街叫賣，平頭百姓三五成群熙熙攘攘，偶有衣著華麗的公子牽著駿馬、被家仆簇擁著路過，顯現出一郡首府的氣派來。

但這些終究只是凡人而已，幾十年后就是一捧塵土。

前世就有玩家試過在游戲中始終扮作凡人，壽元一到果真立馬一命呼嗚，轉世投胎去了。

哪怕對修士而言，突破失敗、壽元耗盡同樣是個死字，唯有合道登仙，才能遨游四海天地同壽。

陶濟心中感慨，但并未因此萌生退縮之意。

“可惜我既不是凡人也不是玩家，我是掛逼。”

或許對他人來講仙緣難得，但陶濟心里清楚，在這青渚城內，就藏著一個天大的機緣！

“青水河自遙遠西域發源，在東部入海口匯入東海。河面水波浩淼，河水或清澈、或渾濁，唯有在青渚城附近顯現出青色。”

陶濟腦海中浮現出這一機遇的描述，他現在正身處青水河邊，眼神幽幽地望著青色的河面，青水河穿城而過，其河道寬廣，兩岸來往要靠船夫擺渡，河中舟梭、漁船、畫舫眾多。

“凡人怎會想到，這河面之所以呈現出青碧色澤，是因為河底沉著一只千年老龜！”

“這龜活過了仙魔大戰，據說得到過仙人點化，得以踏上仙途，被授以傳法的重任，始終等著有緣之人。想要得到這一機緣，需要連續三天夜里在河中央向水中投入品質上佳的美酒，一天一壇，三天不重樣。”

“若是滿足要求，第三天投入美酒后那千年老龜便會現身授法。”

饒是以陶濟的見識，想到這機緣之法心中也不禁火熱起來。

“五品功法，《清渚聚元訣！》”

在《道》中，功法從低至高分一到九品，越是高階的功法自然就越稀有，修煉條件就越苛刻，像是九品功法，整個游戲中都只有寥寥幾部，修煉更是需求特定環境并佐以天材地寶，只有游戲后期才能接觸到。

對于初入游戲的新人而言，一品功法算是常見，二品便已稱得上稀有，三品則可以在道具市場中賣出天價了，四品基本不是新人能觸及到的，五品更是從未聽聞。

就算陶濟自己，剛進游戲時也是因為天賦突出（開局隨機體質時運氣好），宗內才傳給他二品功法。

所以當時游戲論壇上，在普遍只有一二品功法的玩家群體中，當那名試出這則機緣的玩家曬出自己的五品功法截圖時，真是激起了一片眼紅，在梁國掀起了一場血雨腥風，那人則不知因此死過多少次。

雖然在游戲中玩家角色死亡后并不會直接轉世投胎，而是會在三天后“重聚魂魄”，也就是復活，但代價則是會隨機爆出身上的裝備，包括功法丹藥武器在內，并且永久性增加下一個大境界的突破難度，并削減一定壽元。

因此即便對玩家而言，死亡也是需要極力避免的，就算不看其他，光是三天的復活期就足夠難受的了，畢竟游戲的時間流速是現實的二十四倍，復活三天，等于直接落后兩個多月。

所以到了最后，那名玩家直接被殺的魂消魄散、刪檔退游，功法不知落入誰人手中。

而這件事也被其他玩家當做論壇裝逼不匿名的案例反復批判，一直警醒著后來人。

當然，作為游戲前期可以接觸到的、極其少見的高階功法之一，《清渚聚元訣》自然有其神妙之處：

“可修得‘上清元氣’，此氣連綿悠長、澄澈如鏡（靈氣恢復速度增加50%、施法速度增加30%），聚散如意、諸法親和（修煉速度增加20%、法術親和提高30%），更會自然引動天地水意，增持威力（在水元素富集區域提高法術威力，最大增加30%）。”

“除此之外，更是隨法訣附有眾多法術，足以滿足大部分場景的應用！”

陶濟前世戰力榜排行第七，道號“萬法道君”，修的正是法術流派，完美契合這一法訣的特性！

“我都不敢想象以這玩意作為初始功法會有多牛逼！”

他回憶起這五品功法的截圖內容，深吸一口氣才勉強平復心中躁動。

當然，作為五品功法，修煉起來自然有一定的限制條件，比如修煉時需在水氣充足的環境，但如今的青渚城毫無疑問正好滿足，所以倒也算不上阻礙。

“既然如此，接下來的就是想辦法搞到機緣所需的美酒！”

陶濟眼角泛起笑意，因為這一機緣的所有關鍵要點，當年那篇帖子中都有一一列出。

“在青渚城中天香閣內購買每日特售窖藏，集齊三種后即可用以觸發機緣！”

他循著記憶沿街道一路前行，直至聞到空中隱約散逸出的酒香，一扭頭便見到路旁立著一棟古香古色的四層木質建筑，門上掛著一張招牌，上有三個鎏金大字：

天香閣！

陶濟心中一陣激動，抬腿就要往里面走去，沒想到卻被門口一小廝給攔了下來。

“去去去，敢來天香閣要飯？”

那小廝甚至沒有拿正眼瞧來，只是用鼻孔對著，一揮手招來幾個彪形大漢，抬起陶濟不由分說就往外走去。

“砰！”

竟是直接將他丟到了街道上！

“-1”

剛回上去的兩格血又掉了一格。

感受著身上的疼痛，陶濟一時沒反應過來。

“跟NPC生氣也太掉價了……”

站起身來，他拍拍衣服，這才想起自己這身的確相當破爛。

……怪不得之前樊成樓要我去換身衣服……陶濟苦笑兩聲，就要轉身離開。

“陶兄？你這是怎么了？”

忽地身旁傳來男子的清朗嗓音，陶濟扭頭看去，樊家兄弟正在他左邊不遠處，面帶疑惑地看著他。

“額……”

他壓下面上的尷尬，將剛才的事實話實說。

“這還真是……”

樊成樓啞然，只是搖頭道：

“我樊家隨時可以準備酒菜，倒也不用到這天香閣來。”

“實在是進去有點事。”

“那我帶陶兄進去便是。”

樊成樓隨口應下，領著陶濟再次往天香閣中走去，這回自然是沒人敢攔。

經過門口時，陶濟瞥了那小廝一眼，那人一臉呆滯，不知心中正作何想法。

他只是輕笑一聲，沒把這人沒放在心上。

進去才幾步，就有一位大抵是掌柜的中年男子屁顛屁顛跑過來，低頭恭聲道：

“不知樊公子大駕，有失遠迎，還望見諒，三位有何吩咐啊？”

緊接著單獨看向陶濟，驚惶道：

“小人眼拙，方才不知公子身份，放任手下做出那等蠢事，還望公子恕罪！”

“沒事。”

陶濟輕聲應道，他本就沒多當回事。

“多謝公子海涵！”

這人大喜，作出感激的神色。

等兩人說完，樊成樓才溫聲道：

“三樓雅間，你們看著上菜。”

“好嘞~”

男子立馬應下，轉身就去吩咐。

陶濟卻在一旁看得直搖頭，之前自己玩游戲時實際上也是這份待遇，但哪有此時感覺深刻？心中不禁感慨萬千。

于是兩人被人領著并肩向樓上走去，此時樊成許稍稍落后幾步，拉過那掌柜，輕聲道：

“此人于我樊家有大恩，便是我家也萬不愿怠慢，沒道理讓你們這般輕易折辱了去。”

中年男子連連點頭，看了眼門口惴惴不安的那名小廝，恭聲道：

“定會叫貴族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