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鎮政府右側的機關大樓內。有很多80年代建成的樓房,里面住著大部分政府的工作人員,有的是長期定居在此。黃波的家位于這座樓的最前排單獨的一棟三層樓房中。
他的母親正在和黃居武發著牢騷:“你看看你,干了十幾年的鎮長,還是這個樣子,坐在這么破舊的房子里。人家小劉家你再看看!早就不給政府工作了。人家自己下海經商,現在都搬到BJ去了。”黃居武則坐在有點泛黃的沙發上抽著煙,一聲不吭的在那。“別每次說你都這樣!我跟了你都大半輩子。可還是這樣!在人家面前別人都說我鎮長夫人,可是我一點也不快樂。我活的一點不像小劉那樣...哎,!“一邊說著,一邊還不忘了擦拭著昨天別人送的一套新的沙發。然后轉過話鋒繼續說道:”不過你當個鎮長還不錯,雖說撈不到什么油水,可是東西還是有人隔三差五的送的。哈哈!”然后坐上去,兩手攤開在那撫摸這這套沙發,心里卻想著是不是真皮的。
“你還別說,那個陳啟輝人真不錯,給咱們家波波一個廠長做做蠻好的!大學生那么多,他不用,賣你這張老臉,改天請他吃個飯你看怎么樣啊?老黃!?”黃母見黃父倚在舊沙發上居然睡著了,便氣不打一處來,用手用力一拍,大聲說道:“干嘛呢?那會我們剛認識的時候你可不是這樣的?你個沒心沒肺的家伙!”黃父突然被叫醒,大罵一聲:“你個神經病!更年期到了嗎?別鬧騰了!我要休息一會!”黃母毫不示弱,嚷嚷道:“你睡睡睡吧!睡不死你!”說著坐到他的旁邊,歪著頭,神神秘秘的對他說:“老黃啊!陳啟輝的表妹比咱們家波波小兩歲你知道不?”
“哦!知道了!”
“什么知道了?你知道什么啊?“
”比我們家波波小兩歲啊!“
”然后呢?“
”什么然后啊?你個老不死的裝糊涂呢啊?”
“咱家波波不是在他廠里當廠長嗎?你讓咱們家波波追她唄!你看呢?“
“我真搞不懂我當年怎么會娶你的!你怎么死性不改?開始惦記起咱們兒子來了?你這么知道咱們兒子喜不喜歡她啊?”黃父此刻義憤填膺的說道。
“說你笨你還不信,咱們家兒子我能不了解嗎?肯定會喜歡的。你看看人家女兒長的多水靈啊!個子高高的!皮膚白白的!多好!”黃母一邊說一邊想,然后在那咧著嘴笑著,然后繼續發表長篇大論道:“我們再退一步說,要是咱家波波跟她成了,我們不是臉上也有光嗎?哈哈!你知道不,那個陳啟輝和市長關系特別好!”
“人家好跟你有什么關系?你還是少操那個心吧!”黃父說完站起來,正準備進里屋去時,黃波把車停到車庫,便上來了。“老黃啊!趕緊過來坐下!咱家兒子回來了!”黃母喊著。
一家三口坐在那里。
黃母說:”乖兒子啊!今天上班累不累啊?”
“哎呀!媽你真煩!我有什么累的。輕松著呢!”
”不累就好!媽問你個事?“
”媽你說吧!”黃波拖下外套,仍在沙發上,然后看著他母親說道。
“你公司是不是有個女孩啊?”
“媽~!你不是說廢話嗎?咱們公司女孩多了去了!”
“你個呆子!和媽裝呢是吧?我說的是小仁的妹妹,叫佳音是吧?”黃母一邊說著,一邊搖著黃父的肩膀,而黃父一聲不吭的在那。
“哦!你說她呀?在的!她負責人力資源!”
“沒問你這個!我是說,你.....”
“我什么啊?”
“你有想過去追她嗎?“
”媽!你說什么呢?“黃波有點難為情了,說:”她那么漂亮,人又好!家境比我們家好太多了!我怎么可能去追她?再說,她也看不上我啊!“
“兒子!我真后悔那會你談戀愛的時候,媽媽告訴你戀愛要門當戶對這句話!媽媽想了,沒有這個話!你去追!我支持你!好不好!我兒子也不差!對不對?雖說你個子不是很高,但是肩膀寬闊!結實!哈哈!”黃母就這么不停的說,黃父又睡著了。
黃波站起來,白了一眼他的母親,說:“好了,我上樓了!別煩我了!”然后衣服都忘了拿走,便走了。等黃母看到黃父有睡著的時候,長嘆了一口氣,別獨自倚在沙發上,開始想著黃波說的話,然后喃喃的說:“看來我猜的沒錯!波波這小子確實喜歡佳音啊!哈哈”
“老黃!給我死起來!吃飯了!去!去叫你兒子去!”然后轉身去廚房裝飯端菜了。
那天,我正在池塘的這邊的釣魚,手機響了。一看來點備注是’蝦仁‘我便拿起電話,夏仁在電話那頭,高興的對我說:”下午你別走,我去找你有事!喜事!“沒等我反應過來,他便掛了電話,自從我們認識,然后各自有了手機后,他每次打電話總是這樣,讓我難以接受。
下午的時候,他開車來到了我家門口,然后進來。佳音沒有過來,我有點小失望的迎接他進屋。他一看到我房間內寫字臺上我做的數碼相框,便拿起來高興的觀賞了。里面有我,夏仁還有家傳,三人幼時的照片。三個人都穿著校服,布鞋。然后都用左手擺了一個’耶‘的手勢。我則坐在他的旁邊。
”昨晚看電視沒?我當總經理了!哈哈!“夏仁幼稚的說著。
”恩!看了。我替你高興!昨晚我不是發信息祝賀你了嗎!你個家伙,沒有回我信息吧!”我憤憤的說道。夏仁聽后摸了下頭,有點不好意思的說:“不是說了要給你驚喜嗎!
”這算什么驚喜!我知道了!”
“還有驚喜!”
“什么啊?你看看你神神叨叨的!”
“我要宣布你來我公司上班!哈哈!”夏仁大笑著對我說。當我聽到這個驚喜的時候,我也非常的驚訝,當然,激動是多一點的。我故作刁難的對他說:”我才不去呢!你不知道我有工作嗎?“
”我知道呀!我要讓你當人力資源部主任!“
”我靠!我以為我們交情有多好!原來是個空銜啊!你給我老實交代,部長是誰?“我有點失望的說。
”你要是不去就算了!部長嗎?部長是佳音!哈哈!“夏仁沒有憋住,又笑了起來。
我不知道如何形容我當時的心情。結果我又做作的對夏仁說:“恩?是這樣的啊!我考慮下!我去是可以去。可是要是真的去上班了。那哪就太不公平了!”
夏仁見我好像要推辭的樣子,連忙放下相框對我說:“怎么不公平了!如果你不去我就和葉伯伯說!讓他揍你!”見他這樣說,我接著說:“我們本來是好兄弟對吧?你想啊,我這樣一去,不就瞬間變成了你的下屬。我不就比你矮了一截嗎!哈哈!”
夏仁聽后哈哈大笑起來,說:“你必須去!我知道你的能力。現在兄弟需要你!不許你逃脫。我是來請你上班的,不是來聽你推辭的。就這么定了!“
我也就不在說什么了。我的父母早已經備好的夏仁當年最愛吃的咸肉,咸魚。我則去把夏仁的母親一同叫來了。這些年,夏仁回來的少,現在在這邊工作了,雖說路途不遠,可他還是很少回家。今天來我這,連他自己的家都沒有進,我感到非常的慚愧。
時光有的時候很慢,慢到我們忘了是如何長大,有的時候又很快,快到我們親眼看到自己的父母在慢慢老去。飯菜不在像以前那樣可口,咸淡適中了,碗筷也不是那么干凈了。突然我想到了徐伯伯。便對夏仁說:”夏總啊!既然你讓我到人力資源部,現在我給你推薦兩個人!“
夏母見我叫他兒子夏總,連忙看著我,對我說:”這孩子!還是和以前一樣調皮!哈哈!“就又開始時不時的夾菜給夏仁吃了。當我正準備接著說下去的時候,我和夏仁異口同聲的說:”徐伯伯和楊阿姨!”我立馬一拍桌子,說:“知己知己啊!干杯!”
我便對我父親說:”爸,今天吃飯這么沒有叫他們過來啊?”
我父親說:“你以為我像你一樣吃到嘴邊了才想起他們啊!去叫了他們硬是說要看護塘里的鴨子呢!不愿過來!”
聽后,我連忙對夏仁說:“咱們趕緊吃吧!完了去看看他們!”夏仁和我意見一致,索性我們不顧父母的吆喝,往池塘邊快步走去...
很久沒有像幼時那樣去看農村的風景了。當年池塘邊種植的楊樹長出了厚厚的枝干,樹葉迎風飄揚,堅實不在飄落。這條我們幼時經常經過的鄉間小道被鋪滿了細石子。我們踩在上面發出咕吱咕吱的清脆聲音。田里的莊稼又要到了收割的季節,只是螢火蟲,蜻蜓,以及麻雀卻越來越少了。我學著父母們那樣,扯下一株稻谷,放在嘴里咬碎,聽著清脆的聲響,也在想:大概要不了幾天就可以收割了。
我們進屋時,兩位正對坐在哪里吃飯。在飯鍋的下面,依次擺滿了各種做好的掃把。徐伯伯和楊阿姨招呼我們吃飯,我們都告訴他們,吃過了,來看看兩位。
我們自己端來凳子,然后坐下。夏仁說:“徐伯伯我希望您能到我的公司去上班,給你個清閑的,做個門衛吧!至于楊阿姨就在食堂給大家做飯吧!佳音她特別要求楊阿姨過去呢!”
徐伯伯道了謝謝后,說:“你們楊阿姨去吧!我就不去了。我懶散慣了,突然讓我上班不習慣!哈哈!”
“夏仁執意要他們同去,并承諾會配給他們一間有空調,有洗衣機,有熱水器的房間,可即使這樣,徐伯伯還是沒有動心,在我們再三懇求下,楊阿姨這才答應她會去給大家做飯。我們倒是覺得辛苦了楊阿姨,因為她不愿住在公司,要回來給徐伯伯做飯。
臨走的時候,夏仁對徐伯伯說:”徐伯伯!以后你的鴨子就不要再賣給別人了!我預定了!哈哈!“然后,對我說:”小凡,按照公司標準給徐伯伯按時發放工資,就當是為了我們公司的員工伙食條件。所以,你必須這么做!“我自然是答應的。徐父和楊阿姨千恩萬謝后,目送我們回來。
回來的路上,我和夏仁都覺于心不忍,感覺好像拆散了他們似的開心不起來。
淳樸的楊阿姨第二天便去上班了,還特地帶來了好幾只鴨子,非說是送的,硬是不要我們給她的錢。這下,全公司的人都慚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