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過去，莫聞收回指尖，他雖未睜眼，但臉上卻已升起了笑意。
他必須承認，此事的輕松程度遠超想象。
他幾乎沒用吹灰之力，便協助青陽真君在她的靈體間構出了奇經八脈。
他甚至能夠感覺到，指尖也從之前那種猶如凝脂或干脆說是“泥漿”一般的觸感，變的略帶緊致，略升彈性。
這意味著，付君母親的靈軀法身，隨著奇經的暢通，已趨于完善。
既如此，那他就不敢睜眼了。
誰知道付母的靈軀會凝成什么程度。
“伯母，感覺如何？”
“感覺很好。”
付瑤微微低頭，看著已有肌膚之形的靈軀，臉上欣喜油然而生，她凝望莫聞，嘴角笑意浮現：“我若是邀你替我將其余經脈也連通，是否會太過貪心？”
“伯母……不是不愿，而是我沒有那法子。”莫聞略一苦笑：“我還需得與伯母討論一番。”
“好。”付瑤輕輕呼吸，迅速將衣服穿上，想了想后又打開房門。
“君兒，進來。”
門外，心急如焚的付君踏步進屋，一臉擔憂。
莫聞微微一笑：“出乎意料的順利，伯母的靈體，大概已成。”
“成……了嗎？”付君聲音微微顫抖，盯著母親。
付母也含笑點頭，她略一思索，聲音便略帶一點怪異的響起：“你聽我現在聲音如何？”
付君立刻明白這是母親在控制氣息說話：“好聽！”
“嗯，看來還需得多加練習。”說著付母面向莫聞，深施一禮。
莫聞連忙起身還禮。
他自不必去給付君解釋為何青陽真君不讓他在場——雖是殘缺靈體，但母子之間，總是要避諱一下的。
“伯母，我之前以為兇險，是因為此法并未在純靈之軀用過，且頗費周折。現在看來，那純靈之軀，以靈通竅，反而要容易許多。”頓了頓，莫聞又道：“當然，也或有那帝女經有關——之前伯母在誦經時，可有感悟？”
付瑤微微點頭：“感悟談不上，只是誦過幾遍后發現，這帝女經的確似蘊含通奇經，鑄靈體，造丹海之能。”
“對，我想，之所以順利，大概也有這帝女經相輔的緣故。”莫聞含笑點頭，又輕輕一嘆：“只可惜，我仙道宗門經典無數，卻并無此等通那十二正經的真經真言。”
“是的。”付瑤亦是感慨：“歸其因，還是仙帝道統之下，皆靠那天道石之威能，在凝體之初便將凡體化作靈體，經脈化作靈脈。而這帝女經，則是以內觀誦經之法來凝體造海。”
“是啊……”莫聞眉頭微皺，輕輕搖頭。
感慨一番后，莫聞望向付母：“今后那余下的正經，沒有引導真言，就只能伯母自行感悟了。”
“無妨，如今我丹海已凝，元嬰穩固，加之心無牽掛，自有那時間去感悟琢磨。”
……
三人又閑聊了一會，付君母子便告辭離去。
此時夜已深，莫聞卻沒有睡意，他坐到書桌前，將那明珠燈罩開到最大，又取出紙筆。
只是沉吟許久，他都無法下筆。
最終，他還是閉上眼睛，一聲長嘆。
他知道，青陽真君能夠如此順利的重新凝體，恐怕最大的功勞，還得歸那“帝女經”。
因為這帝女經中，蘊含了帝女創造天地萬靈之理。
靈修凝體，不亞于破繭重生，剛好應了這帝女經的創生之道，正好相得益彰。
而且，這幾天自從他研究了那帝女經之后，他也漸漸有了一種感覺，就是仙帝遺留下來的道統……是走了一條捷徑。
這天下眾生，只需往那天道石下走一遭，便可燃根凝體，資質優秀者——譬如他和付君這種——煉氣半年即可筑基，甚至兩年不到就能結丹……
坦白說，這種修行速度，放在哪里都是有些夸張的。
相反的，根據帝女經的法子一步一步地來，反而才是正常的。
因此，莫聞才會傾向于相信這帝女經是上古所遺——就這種修行速度，遇到“開掛”的妖族顯然力不從心——于是仙帝迫不得已，也給全體人族開了個“掛”，只需三五年就能誕出大批可以作為主力的金丹修士。
那么既是上古所遺，又與女媧事跡如此吻合，就不由得莫聞不聯想了。
“女媧娘娘耶，您老不會是閑得沒事干跨時空的捏人玩吧？”
左思右想之下，莫聞慨然一嘆，收起紙筆，熄滅明珠。
……
余下幾日，莫聞便隨著付君在村中閑逛，享受了一番與渝州不同的年味。
而由于那日的論經，加之青陽真君也已尋回法名，他在付家便成了那一等一的上賓，特別是有兩位水修子弟，更是對他恭敬有加，看到個影子都要行禮。
這付君很有些不齒——他可是知道這二位表兄兒時是怎么嘴臉的。
對于此，莫聞只是一笑而過。
很快，春月半便已過去，也到了莫聞啟程的日子。
按照付君的意思，他是要陪著莫聞一道游方的，但聽到莫聞說他這次會是一路尋醫問診……
再加上青陽真君也打算返回御陽宗，好好修那剩余靈脈，付君自要相陪。
于是糾結之下，付君只好給莫聞賠了萬般的小心，表示他一定從御陽宗給莫聞薅一大捆羊毛回來。
他自不知道，莫聞能把他甩開，不知道有多開心。
……
“是我漏算了。”小院外，青陽真君一臉歉意：“我還以為你與君兒只是一道出來游玩，沒料到你有游方之責。”
“伯母言重了，晚輩這次游方也是要完成他人所托，時間并不長。”
“要不我把你送到古華山？”付君喚出靈劍：“萬一你和人家打起來呢？”
莫聞哭笑不得：“我是給人送東西過去，又不是去踢館……再說了，你是覺得我連架都不會打么？”
付君一愣，隨即想到這家伙可是大測滿甲第一，馬上嘿嘿笑道：“好吧，你這家伙好東西多。”
莫聞哈哈一笑，喚出清泉劍。
“對了，那付平安。”莫聞正要踏上靈劍，忽然想到那個叫付平安的少年：“你覺得，要不要把他送到歸無宗去？”
付君一怔：“歸無宗明年才開宗門吧，再說……那照月真君不是替他驗了靈根說不行么？”
“如果不行的話，可以讓他試試帝女經那法子。”莫聞望向主屋的方向，沉吟道：“當然，這得看付家怎么說。”
那日的辨經，他雖“大獲全勝”，后又受到上賓待遇。
但付家顯然還是不敢輕易讓子弟來嘗試那女陰神母教的功法，以至于這些天和他聊天時，均為提起。
莫聞對那付平安也有好感，臨走之時，自要多問一句。
“行，我去找二舅和平安好好說說。”
“那就告辭了。”
莫聞對著母子二人拱手，踏上靈劍，一飛沖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