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陽地陰，木生于地，長于陰。”
“五行中，唯草木方為生靈，既為生靈，便遵陰陽。”
“既為生靈，便有呼吸，與人獸相異，又相宜……”
看著夕月眼中那深深的不解之意，莫聞認真地解釋著。
莫聞不知道先前自己的參悟是否已經“到位”，但他相信，這必能觸到這“木”之一道的本質。
木。
以虛理解則為生，象征生命，生機，向陽向上。
以實理解則為靈，這世間植物，上至參天巨樹，下至浮草游萍，皆為生命。
更重要的，是它能吸二氧化碳這“濁氣”，提供氧氣這“清氣”，相宜萬物呼吸循環。
這就是道，自然之道。
隨著莫聞的聲音，夕月表情漸漸平靜。
她輕輕地眨了眨眼。
“師弟，我不解的是，為什么你能悟到這些。”
“先是那上善若水，后又替那火鳳修經，現在又是……”
說著夕月的眼角已經升起了笑意。
“不會那仙帝實在看不過意三千年都無人再成大道，所以轉世成為你再來指點一番吧？”
莫聞猛地咳了起來。
“師姐，這玩笑可不能開。”
“確實是玩笑。”夕月胸膛起伏，微微搖頭：“但我的確好奇，你之表現，已經不能用天才來描述了。”
“大概和我死過一次有關吧。”
莫聞微笑起來：“入門這一年來，我也閱過諸多經、典，發現前輩修士更多關注功法心決仙術之類，就算有對天地靈氣的思考，也只是把這靈氣想為陰陽輕濁之海，并未去涉及五行之根本。”
夕月視線微凝，思索著輕嗯了一聲。
她知道莫聞說的是事實。
而且她也知道為什么會這樣。
因為仙帝傳下的道統……太強大了。
強大到給天下所有修士都指出了一條通往大乘渡劫的康莊大道。
而加之有妖族在側時虎視，因此考慮在這條路上如何變得更強，便是諸多大能的首要追求。
大能與大能之間，亦是有差距的。
而化神后對天道感悟，更多的還是從自身靈體和境界的實際情況出發，以求與天道合。
這種感悟，更多是經驗，而非對五行靈氣根本的感悟。
莫聞繼續道：“而我的靈體特殊，用尋常煉氣功法和心決均無法煉氣入海。小師姑當初把我放到弱水潭，也是死馬當作活馬醫。還好的是，我無意中悟出上善若水，這才可以引那水靈之氣入海。”
夕月恍然大悟：“難怪在月島那等靈氣充裕之地都未見你修行，反而要吃匯靈丹……原來你無法吸納這天道靈氣？”
“是啊……你們原地一坐，心決一念便可修行，但小弟修行苦啊。”莫聞呵呵一笑：“苦則思變，我總不能把弱水潭背在身上，更不能天天都吃匯靈丹吧。”
夕月嘆息：“看來人都是逼出來的。”
“確實。”
夕月看著莫聞，欲言又止，但終究還是問道：“你要回去啃那靈參了？”
“……不啃了，用師姐上次教的法子。”
“等靈參啃完，再需要木靈之氣就來這里吧。”
“呃……”
夕月見莫聞面露窘迫，便搖頭一笑，悠悠道：“若是連渡靈、化丹這等在人前亦可坦蕩行之的回靈法子都算歪門邪道的雙修，那你師姐我這些年在鳴沙山，修過的對象非但有諸多男子，女子亦有不少。”
莫聞立馬咳了一聲。
“只是不好意思麻煩師姐。”
夕月端起早已涼透的茶杯，輕輕抿了一口：“害羞就害羞，找什么借口？”
莫聞：“……”
……
雖不是逃也似的離開夕月的洞府，但莫聞確實未做半點停留。
回到洞府，他拔起一根靈參，便按照夕月所說的吸靈方法來感悟靈參中的木靈之氣。
這一回，那木靈之氣便浩蕩了許多。
就立于靈田之前，莫聞開始默念先前的心經。
果然，當他念出“陰陽相攜，出于陰而發于陽”這首句時，他便感覺到那道正要經十二正經散去的木靈之氣瞬間便如受到召喚般，沿著任脈而入，而后又游走督脈。
出陰走陽。
一個周天后，木靈之氣順利入海。
在一片茫茫的水靈之氣中，一道木靈青氣以及一道火靈赤氣熠熠奪目。
睜開眼，莫聞隨手丟掉靈參。
因靈氣已消，那靈參便只是靜靜地躺在泥上。
拿夕月的話說，口感還不如蘿卜。
參王鉆出，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將那已失了靈性的靈參重新培植于土中。
莫聞見狀微微一怔。
沉默幾秒后，他抬頭大喊。
“猴哥！”
靈猴現身。
“給我多摘點果子來，要木靈之氣充裕的，不認識就每樣都搞點。”
……
回到室內，莫聞攤開稿紙，屏息凝神。
很快，他先前在夕月面前念出的那篇《木之道》便落入紙上。
他小心地吹干墨跡，卻未收進千納戒中，而是放到書桌的一旁。
那邊已經放了有數篇稿紙。
分別是他重新寫的《奇經八脈行功法》，《上善若水》以及《至熱為火》。
這篇至熱為火，與之前他替風夕注的那一篇雖意思相近，又有相當的不同。
在這一篇中，他著重闡述了溫度對于萬物諸相的變化影響，更闡述了溫度的本源。
只是他沒有說分子運動，而是用“內在變化”來描述。
畢竟這個世界，是能夠理解萬事萬物時刻皆在變化這一道理的。
而從他自己的體驗來看，按照更接近火本質的理解而釋放出的仙法，無論是威力，還是可以“玩”的花樣，都遠勝其他。
放下筆，莫聞輕輕一嘆。
“還有金土二道。”
自語中，莫聞又凝望前方虛空。
“然而就算我悟了金土二道，這終究也不是長久之計。”
“就算我可以依靠各種法子吸納這五行之氣來結丹，甚至凝結元嬰。”
“到了聚靈后怎么辦？”
聚靈，顧名思義，在到了聚靈境后，便不需要時刻打坐運行心決來煉氣入海了。
因為元嬰本就是相當于“本命靈體”。
因此，元嬰便可自主吸納這天道靈氣。
若是莫聞的丹海依舊拒絕這天道靈氣，那他到了聚靈境……難道都還要去弱水潭，還要吃靈丹，還要……嚯嚯這些靈參？
“看來還是要找到這五行歸一的法子。”
莫聞抬起手，細細感悟著這彌散在虛空中的靈氣，陷入深深的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