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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街上人頭攢動,地面上還留有夜雨的痕跡,整個空氣濕漉漉的,倒顯的不是那般燥熱難耐,溱嫆看到這闊別已久的杭州城,竟不自覺的落起眼淚來,淚珠滾燙。

自從她到了上海之后,才明白母親的生活是如何的境地,更不要說送自己到那國外留學(xué)去了,原來一切都是幌子,都是為了用自己的肉體,去換取溱家向上爬的登天梯,別人不要的,自然留給溱嫆,不想要都拒絕不得,用溱家大夫人的話講享受了那么多年的福總該為家里盡一份力??蛇@又干外租家何事,大夫人緣何要殺了外祖家以泄憤?母親如今眼里心里只有寶貝兒子,其他都已經(jīng)顧不得了,哪還顧得了她溱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她走在街上,一步步走出的是失望,是悔恨,可她又能做什么呢?本來覺得倚靠蘇有章殺了大夫人泄憤,可事與愿違,蘇有章更是個猛虎,哪會替自己復(fù)仇?想著做個行尸走肉也不錯,結(jié)果偏偏又回到了這個令她魂牽夢繞的地方,見到了心中的那個他,再見他時,心中的悸動又隨之復(fù)蘇,如同春花般,但她回不去了。

她回到了外祖家,外祖家早已人去樓空,荒涼的如這世態(tài),她便沒在生了進去的心思,便朝著西湖邊走去,看著這西湖水平靜的仿佛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一樣,溱嫆循著記憶找到了當(dāng)初蘇敏之畫荷花的那塊兒石頭,坐下,便讓隨從去買茶點過來。

她看著隨從遠去的身影,起身,縱身一躍,跳進了西湖水中,她沒有掙扎,慢慢的沉入水底,直至淹沒自己,洗刷了這世間的一切污濁與混沌,路人見有人跳了湖,便緊著呼救,找水性好的來幫忙,水性好的船家趕忙跳下水去,可謂眾人拾柴火焰高,不多一會兒,大家竟也將人救上來了,只是把人拖上了岸,人早已沒了氣息。跟著溱嫆的隨從一看大事不妙,想著大少爺那暴利的脾氣,肯定會將夫人的死發(fā)泄在自己的身上,便趁著大家不注意偷偷溜走,不知道循著什么去處去了。

沒想到第一個將溱嫆認出來的竟是早年的死對頭西鈴鐺,西鈴鐺現(xiàn)已嫁做人婦,嫁了個教書的先生,據(jù)說是其父的學(xué)生,過的也算是衣食無憂,看到此情此景,不覺的讓人感嘆,平平添了些許的凄涼。她趕忙派身邊的女侍去溱家報信,另給身邊的路人一些銀錢去請醫(yī)生,或許還有救也說不準(zhǔn)呢。自己也不知任何的救人之法,只得抱著溱嫆的頭部,詢問大家誰是醫(yī)者可以救人,眾人皆同她講,這人已經(jīng)咽氣了,沒救。

一個船夫過來說道,“這人落水沒多長時間,按理說沒那么容易斷氣啊,”

遠處醫(yī)者跑來,摸了摸溱嫆的脈象,搖了搖頭。

鈴鐺的眼淚不自覺的落下來,“大夫,剛那位先生說她落水沒多長時間,您在看看是否還有救啊?”

“夫人,她的確沒救了,她的死因并不是落水,而是服毒,還請寬恕老夫無能,不能起死回生了?!北闩ど黼x去了。

西鈴鐺聽了大夫的話,先是一睜,后取出自己的手帕蓋住了溱嫆的臉頰。她從來沒有見過死人,至少之前沒有,可她此刻一點都不害怕,依舊緊緊的抱著溱嫆的頭,讓她舒舒服服的躺在自己的身上,生怕溱嫆會覺得地板生硬難耐。

來接溱嫆的是穿著黑西裝的兩個人,先試了試鼻息,而后急匆匆的帶著溱嫆的身體離去,全然不顧身邊的鈴鐺小姐,也是,蘇家老大在杭州的名聲響亮的很,眾人都不覺得此事有什么奇怪的,但大多紛紛為這女子感到可惜。

一具冰冷的尸體一動不動的躺在院內(nèi),蘇有章坐在石墩子上一動不動,雙手扶著額頭,眉頭緊蹙,一言不發(fā),不知在想些什么,蘇敏之從外面回來,不問緣由的將蘇有章打倒在地,口中念叨著“混賬!”

蘇有章被打摔倒在地上,當(dāng)即示意身邊的守衛(wèi)下去,自己緩緩起身,但卻并沒有說什么,只是看著此時憤怒的蘇敏之。

“蘇有章,溱嫆只是一個可憐的女子,你緣何如此折磨她致死?她是你的太太,是你要守護和保護的人,為何這樣,如果你不愛她,你就應(yīng)該放她自由,緣何苦苦逼她丟了性命!”

“敏之,你喜歡她?你既然喜歡她,為什么最初的時候不娶她為妻?你娶了她就不會發(fā)生如今這樣的事情,你不覺得你很虛偽嗎?哼,我又何嘗不是虛偽的人,我沒能保護好她,讓她的鮮血流的到處都是,她痛的一直在吐血,緊緊的抓著我的手,她從來沒有那么用力去抓我的手,我又能如何呢?我后悔啊,如果當(dāng)初我離開這里,和她遠走高飛,不進入名利場,是不是我們的孩子現(xiàn)在都學(xué)會叫爹爹了?敏之,你知道嗎?我羨慕你啊,我好累啊,我想睡覺了,我也想一覺不醒了?!碧K有章對蘇敏之說的這番話情緒很激動,說完卻仿佛沒有說完似的,轉(zhuǎn)身回到屋中,關(guān)掉房門,口中還一直在念叨著,我也想睡覺了....

蘇敏之撩開白布,看到的依舊是那個美麗的容光煥發(fā)的溱嫆小姐,她仿佛在向蘇敏之告別,他呆呆的立在溱嫆身邊許久,突然轉(zhuǎn)身離去,再回來時渾身上下濕漉漉的,手中拿著一朵開的正艷的荷花,放在她的身體上,“一襲白衣浸染,萬朵荷花淺色黛?!边@就是溱嫆小姐的一生,她的一生,活的通透,卻也未能擺脫世俗的枷鎖,最終成為了男人手掌中的玩物以及權(quán)力爭奪的犧牲品,她是不幸的,她愛的人不愛她,她想要的自由被牢籠套住,有時,期待的自我放逐在這一刻,此時此刻,終于實現(xiàn)了,只是沒有了血肉。

蘇敏之抱起溱嫆,不知走向了何處,但是我們知道,溱嫆是愿意的,愿意敏之來送她最后一程。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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