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早晨很清爽——漸顯的陽光，彌漫水蒸氣的街道，陸陸續續擺攤的菜農……我再一次站在路口等著鄭語。

“快走快走，馬上遲到了！”鄭語突然大步從背后掠過我的面前，拉著我往學校趕。

“下次快一點，不然我可不等你了。”

“你還好意思說，不知道是誰經常是早晨門衛室的常客，我不就今早起晚了些。”

“……我不就才兩三次嘛，再說，要不是晚上睡晚了些，我才不會。”我有些埋怨。

“那怪誰？快走吧馬上響鈴了。”

剛好，我們跑進校門，早讀的預備鈴響了。

鄭語到教室門口就沖了進去，我爬上樓，像往常一樣躲在后門看看班主任在不在，和往常一樣，班主任應該還有幾分鐘的時間，我準備偷偷地就在座位上。

“干嘛呢初一，你怎么還不去早讀？”一只手搭在了我的右肩上。

“老師……我…馬上去！”我看著這張精神壓制的面孔，萎焉了下來。

“你小子，下課來我辦公室。”

得，喜提談話大禮包。

下了早讀，看了看課程表，哈哈，也好，可以逃一節英語課，早上也太犯困了。

來了辦公室，班主任涂老師坐在辦公椅上，門口打了報告進去。

“初一，最近怎么了？一點緊迫感都沒有，馬上就中考了，準高中生了，還沒有個好樣。剛才我聽了門衛說你又是踩著點進來，還有個女同學和你一起來，說你兩個經常早上一起來，怎么，是不是戀愛了？”

“沒沒沒，老師，我怎么可能在這個節骨眼上談戀愛，我還是分得輕重。”

“那就好，我只想聽你說實話，就算有那方面的想法，現在最好都別深層次發展，先把這個坎邁過去，今后路都還長。”

“好的老師，我知道了，現在時間那么緊，我肯定不能分不清先后。”

“那就好，好好地把這段時間弄過去，我蠻看好你的。”

“好的老師，那您先忙，我回去上課了。”

初中快三年，班主任對我的談話我也記不清到底有了多少次，只記得每次考完試，或者學習士氣低落被她發現，她都會找我談及這些。

從辦公室到教室的走廊上，初升的太陽透過云層，射出的陽光透過教室窗戶，與走廊形成了一個直角三角形。幾步路的距離，變得漫長，有心理的作祟，也有未來的迷茫。

到了教室門口，打了報告，坐在位置上，拿出英語書問問旁邊正在講的章節，過了幾分鐘，下課鈴響徹了教學樓。

看著倒計時的刪減，我坐著發呆……

一天的學習很累，但回頭看看，我好像并沒有學到些什么東西，只是一味地刷題聽講，機械化的運輸，心力交瘁的我——盡管很大一部分還是自己跟自己過不去，老是想這想那，默默給自己心理負擔，實事卻沒干到多少——煩死了，雜七雜八，總的來說，也總算又過了一天。

晚自習放了學，我走下樓去找鄭語，這次沒事情耽擱，不過話又說回來，大晚上哪會來難么多事，除了就那晚上問個題。

“嘿，還不走，人都快沒了。”

“什么話，人都快沒了，我看你快沒了。”

“等我快沒了，你看看誰還來你教室門前等你放學。”

她收拾好書包，我們倆走在冷冷清清的校園里出了校門。

“誒，你還真別說，這幾天真有人來。”

“來什么？”我問。

“來找我啊。”

“在哪找？教室？”

“對啊，這兩天有好幾個其他班的回來我們班門口找我，還給我遞紙條，好厭煩！”

“那你收了嗎？”

鄭語側過臉來看著我，一下子笑了起來。

“嘿嘿嘿，你管我收沒收的，不和你說。”

我沉下了臉，低頭眼神向上瞅著她。

“你愛說不說。”我開始步子放大往前趕。

“誒誒誒，好啦好啦，和你說不就是了。”鄭語扯住我的右臂，像個做錯事的小學生，撇著嘴。

“其實總的又好幾封，我都拒絕了收下，除了有一個很不要臉的，硬是叫我收下，我當面也沒收，后來那人讓我們班的一個拿給了我，我接了過來就直接扔教室后面垃圾桶里了。”

“怎么你都拒絕了？你長得又漂亮，又會打籃球，而且性格又不太內向，很好相處，追你的人多想得通，但就沒有一個你看得上的？”我滿臉的疑問。

“因為我有你了呀！”

鄭語一下子蹦出這么句話，我呆愣在原地，雙瞳放大，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

鄭語看著我傻眼的樣子，又笑了起來。

“哈哈哈，你這樣子我還是頭一次見，太搞笑了。”

“你還笑得出來，這話是能隨便說的嗎？”我白了她一眼。

“好了好了，算我的錯，行不行？實際上馬上都快要中考了，談什么戀愛都是扯淡，給自己施壓，我才不傻，再說沒什么感覺的人也是白搭，浪費自己時間。”

“看來你的思想覺悟很高啊，這位女同志。”

“那是當然，你以為。”

“誒，對了，問你個事。”

“你說吧，什么事兒？”

“你說怎么你認識林曉他們比我還早，偏偏你和我的關系就還比和他們的關系好得多，雖然在我看來確實你很好相處是一部分原因，我也很樂意和你玩，但是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鄭語遲疑了會兒，想了想。

“其實我也不太能說得明白，反正就是你給我的感覺不一樣，很特別，就像磁鐵一樣，在磁場中會有很多不同的磁鐵互相吸引，但最好的狀態就是S極找到非常符合自己的N極才能完美配對，很舒服的感覺。”

“嗯嗯，我也很贊同這樣的觀點，正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亦或者說英雄所見略同。人總要待在自己喜歡的地方才能真真切切體會生活所帶來的幸福。”

“哈哈哈，你一下子還升華了起來。快走了，笨蛋，待會兒你媽要打你屁股嘍！”

鄭語拽著我的書包往前跑了起來，夏夜的晚風透過我的短袖袖口，透過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