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前，付司南特地拜托了海城市長一件事，暫時不要把簽了特產合同的事情宣布出去。

海城市長一驚，以為他想出爾反爾。

“市長若是信不過我，大可以去打聽打聽，我付司南可曾說話不算數過。我這樣做不過是為了大家好，免得有心人惡意抹黑，捏造海城政府與付氏狼狽為奸的流言。”

他們這些局內人當然都知道，這兩份合約都是付司南吃虧。

但是不知內情的，說不定會認為付氏與海城政府在幕后交易，用特產的利潤去填免費城建的幌子。

在簽約之前，市長也考慮過這個問題，當時還打算若真是有不利于合作的流言傳出來，便召開一場說明會。

誰知付司南如此懂事，一切都省了。市長笑瞇瞇的送付司南離開，不用被潑臟水，誰不開心。

海城政府與付氏聯合發布聲明，確認付氏免費援建城建項目的消息一出，四下嘩然。

普通民眾倒是很賞識付司南的做法，認為他有情有義。但生意場上的人包括付氏的工作人員，無不認為付司南瘋了，竟然拿著付氏今年的創收鬧著玩。付氏的對手，包括萬緣生等人，則坐等著看付司南的好戲。

付司南全然不顧外人的言語，力排眾議，強頂住各方壓力，安排海城分公司的人員一切修建計劃如期進行。

第二日便是靳老爺子的葬禮，他必須趕回去。付司南緊趕慢趕做完手頭的收尾工作，終于在晚飯前得了空閑，宴請海城政府的高層官員。

經此一事，海城政府人員幾乎是默認了付司南人傻錢多的形象，對他的接納度呈直線上升趨勢。

但大家平日里都是被捧慣了的人，一個個還記掛昨天付司南算計他們，故意讓他們難做的事情，跟商量好了似的，一輪接一輪的灌付司南酒，想在飯桌上出一口惡氣。

付司南來者不拒。

李助理無聲的嘆了口氣，他跟在付司南身邊好些年，還是第一次見他喝醉。

也是，家里的事情太糟心，饒是付司南再克制強大，人心也是肉長的。

啟明星暗，天際泛白，車行過高速路出口的減速匝道，輕抖了一下。付司南迷蒙著眼看向窗外，“陌市歡迎你”幾個紅色燈牌立在不遠處。

到家了！

靳老爺子的葬禮選在清晨，余夕朵昨晚索性留宿在了靳家，方便今天一大早操持各色事務。殯儀隊伍與送葬的人陸陸續續到來，余夕朵下意識看了眼手表，六點五十分。

昨晚付司南說今早會趕回來，也不知道來不來得及。余夕朵有心打電話問問，但現場賓客云集，實在太過混亂，她一時抽不開身。

只得叫來朵朵，讓她找個安靜地方問問付司南什么時候到。

朵朵揉著眼睛往屋后去，走到一半突然想起自己沒帶手機，又倒回去找余夕朵。

在大門邊她沒見到余夕朵，反倒是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你回來了，我媽咪剛才還說找你呢。”朵朵說話時，臉上不自覺浮現出幾絲笑意。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倒影著付司南的臉。

籠罩在付司南周身的寒氣，在朵朵出現那一刻消失殆盡，走到朵朵身邊，自然的彎腰把她抱在臂彎里朝屋內走去，“起這么早，困不困？”

剛才朵朵出來時，他看見她似乎在揉眼睛。

“還好啦，外面太吵我也睡不著。往那邊吧，媽咪可能去后面看殯儀隊了。”朵朵一手摟著付司南的脖子，一手指著靳家別墅的后花園方向。

“嗯。”付司南微微頷首，剛刮過的下巴帶著淡淡的青色。

朵朵的目光從他的下巴移到眼下，“你昨晚沒睡覺嗎？”

她隔得近，能很明顯看出付司南臉色有種不健康的煞白，眼底聚著血絲，眼眶下也黑黑的。

付司南略一挑眉，沒想到小姑娘觀察力還挺強，“坐車回來的，車上沒休息好。”

“真夠拼的。唔——我在網上看見消息說我奶奶是海城的，真的嗎？”朵朵孩子心性，想起這兩天網上炒得沸沸揚揚的事情，如今見到正主，好奇的求證。

付司南愛憐的輕撫她的額發，“是，奶奶出生在海城，很漂亮的城市，以后有機會我帶你去看看。”

“切，又騙小孩呢。我才不信你，最近你去海城幾次了，從沒想過要帶我。”朵朵不滿的癟癟嘴。

“小家伙怎么這么愛記仇，這幾次我都是去工作，帶你不方便。那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若是能回答我，下次便帶你去海城，怎么樣？”

“你說。”朵朵很有自信的昂了昂下巴，以她熱愛百度的經歷，普通的問題根本難不倒她。

“你稱呼我的母親為奶奶，所以你該叫我什么？”

“呃……爸……你休想套路我，我還沒承認你呢！”朵朵大眼睛往上一番，腦袋瓜轉得飛快，剛發出一個“爸”的音節，立馬收了口。

女兒太聰明也不見得全是好事，付司南無奈又好笑，換了個手臂抱著她繼續往里走。

“等等……”朵朵看著門口的方向，連忙喊道。

“怎么，改變主意了？”付司南順著朵朵的目光望去，笑意僵在臉上。

“你放我下來，我自己去找媽咪。”朵朵在他懷里不安的扭動著。

付司南按住她的小胳膊，輕聲哄道，“乖，別鬧。”

長腿邁開，自然的往后花園走，仿佛沒有看見大門外，正杵著拐杖緩步進來的老人。

朵朵的心思比一般的孩子敏感得多，雖然沒再鬧騰，但小臉上明擺著她在憋情緒。

付司南心底像是被針刺了一般，鈍鈍的疼，忙柔聲安撫道，“寶貝別怕，爸爸給你保證，一定讓你和媽咪平平安安的，不會有半點事情。”

朵朵趴在付司南脖子邊，仍舊興致不高，并沒有搭理付司南。

“這是怎么了？你什么時候回來的？”余夕朵從廁所里出來，剛好遇見進后花園的父女倆。

朵朵是她親手帶大的，只需要一個眼神，便能察覺出孩子情緒不對。以為父女倆又鬧了矛盾，有些無奈的走過去。自從這父女倆相認后，她幾乎要化身金牌調解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