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佳人沒回答，一路沉默的跟著他潛進一條小路，大概走了十來分鐘，他們到達了宴會廳的側門。

顧佳人之所以認得這里，是因為她之前正是從這里偷摸進去宴會的。

似乎是為了配合宴會廳里的緊張氣氛，側門緊緊閉合著，外面還加固了一道大鐵門。

獨眼只淡淡看了一眼那把大鐵鎖，便自顧自的在側門附近挑了一棵樹下站定，所處位置十分顯眼。顧佳人不由得皺眉，她實在搞不懂獨眼在想什么，里面木倉聲陣陣，他們為什么還要跑出來給人當活靶子？

正想開口，側門處突然傳來動靜。顧佳人一直放在腰間的手下意識緊了緊，清澈的杏眸直直的盯著聲源處。

“二爺。”顧佳人并不認識開門的人，但從她的稱呼能判斷出，是獨眼的人無疑。

“阿昌在哪里？”獨眼闊步走到門口，面目陰沉的盯著手里還拿著鑰匙的女人。

她叫茉莉，阿昌暗戀多年的姑娘，守護了許多年，近來才在一起。

“阿昌腿受傷了，行走不便，所以讓我來給二爺開門。他還讓我給帶一句話給您，說一切順利，請二爺千萬保重。”

“知道了！”獨眼丟下一句話，迅速越過茉莉朝里走去，顧佳人趕緊跟上。

宴會廳里站著的人所剩不多，獨眼隨意撿了一把落在地上的武器，對著幾張陌生人臉便是一通掃射。

顧佳人抿著唇，與獨眼呈背對背的姿勢防御。

“二爺，你來了。”在他們不遠處，有人見獨眼過來，驚喜的叫道。獨眼略一點頭，揚手替手下解決了身后想攻擊他的人。

“別分心。”

“是。”那名手下略收起激動，轉頭和人扭打在一處。

因為獨眼的出現，他的人士氣大振，沒多久便穩穩占據上風。呈一個圓形，把還欲掙扎的敵人包圍在其中。

獨眼習慣性的挑了挑眉，左手持木倉，高舉著對二樓某個方位開了三木倉。

“結束了。”空氣中血腥味與硝煙味交雜，獨眼冷厲的聲線像是來自地獄。

所有人都沉默了，不由自主把目光移向二樓。

隔了半響，肥胖的聲音才從硝煙飛揚后緩緩走出。

“獨眼，你好樣的。當初你像一條狗一樣爬伏在我腳下時，可不是這樣的。”死到臨頭，野鴻依然不改囂張本色。

在場的人聞言，俱是不動聲色的把目光移到獨眼身上。他們都是在金銀角混的，當然都聽說過獨眼起家的故事，可道聽途說哪里比得上從當事人嘴里聽到，一個個都支棱著耳朵，想聽聽獨眼怎么回答。

顧佳人摩挲著手里的木倉，死胖子還真是能招人恨。不過，說實話，她也很好奇獨眼的回答。偷覷了一眼獨眼的臉色，在心底揣測他接下來會說什么——掩飾或者根本不承認？

反正他是贏了，歷史向來都是由勝者決定的！

只要他說一，不會有人刻意去反駁說二。

“砰——”子彈擦著野鴻的耳邊劃過，獨眼抿著唇面無表情的放下手。

其余人都以為他這個動作是在警告，忙不迭的低下頭，不敢再看熱鬧。可顧佳人卻莫名感覺，這是獨眼的回答。他擁有了現在，所以過去不需要對任何人解釋！

“記性不錯，那你肯定還記得，二十年前被你逼進噬人林的陸豐。”

獨眼微昂著下巴，半瞇著的眼眸，讓人看不清。

獨眼居高臨下的望著他，目色發怔，良久之后才顫顫巍巍的伸出手指著獨眼所在的方向“是你……難怪，難怪啊！你不是和你那個賤人媽一起被扔了進去嗎，為什么你還活著！”

說到最后，野鴻已經嘶吼了起來，神色中帶著顯而易見的倉皇與狼狽。

“你還沒死，我當然得活著！”獨眼凄厲一笑，眼中透出陣陣寒光與恨意。

他等了二十年，這一天終于來了。

“你不是一直在派人暗地里查到底是誰殺了阿肥嗎，今天我便讓你當個明白鬼。看見了嗎，是她！你說你可笑不可笑，我好心好意放出消息告訴你她是兇手，你偏偏不信，還讓她當什么貼身保鏢。來，告訴我，現在后悔嗎？”

獨眼單手把顧佳人拽到身側，笑得肆意張揚，只是眼角沒有半絲溫度。

顧佳人在聽見“噬人林”三個字時，已覺得事情不對。從兩人的對話與表情里，不難猜出兩人之間有段慘烈的往事。所以被獨眼突然拉出來充當打擊野鴻的武器時，她并沒有覺得多驚訝。

當初她就奇怪獨眼好端端的為什么要殺野鴻的兒子，這下全連上了。

他恨野鴻，想盡一切辦法讓他痛苦。

“你……”野鴻雙目充血，后槽牙咬得咯咯響。死盯著顧佳人，又是一個該死的人，卻偏偏活著！

“恨我，恨不得想殺了我。可惜，你這輩子都沒有機會了。最后告訴一個消息，約莫半小時前，我的人到了木錫鎮。也不知道該夸老人家好運還是怎么，竟然在我的人到達之前，從樹上摔下來死了。”獨眼一個字一個字的，說得極為清晰。

野鴻眼底的火光幾乎要噴出來，不知道他從哪里摸出一把飛刀，朝著獨眼的方向狠擲過去。心急之下，卻失了準頭，飛刀沖著顧佳人的面門栽去。獨眼臉色微變，眼明手快的順力把顧佳人撥到身后，緩緩舉起手里的木倉瞄準。

野鴻雙手緊握著紅木護欄，陰冷的目光掃過地上的飛刀，又往獨眼身后掃了一眼，“等等，你看這是誰。”

“阿昌，二爺，快救救我！”帶著哭腔的女聲傳來，分外熟悉。一直未露面的阿青推著雙手被反綁著的女人，出現在眾人眼前。一如既往，他依舊那般不起眼的站在野鴻身后，被肥碩的身形擋去大半人影。

“茉莉……”男人雄厚悲憤的嗓音自身后響起，不知道什么時候，阿昌被人扶著，一瘸一拐的走了進來。

眼前的形式，獨眼還有什么不明白的。阿昌是他最信任的兄弟，今天當著這么多人的面，他如果連兄弟的未婚妻都保不住，以后誰還會對他忠心。

但是，要讓他這樣放走野鴻，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