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賽里斯從袋子里拿出一顆新鮮的檸檬，捏了捏手感，這毫無疑問是泰洛西市場上最新鮮多汁的優(yōu)質(zhì)檸檬。

可惜了。

他隨手把手里的檸檬丟出窗外，然后向喬拉和布奇發(fā)號施令：“去，把這些檸檬全給我倒進海里！”

喬拉和布奇依言辦事，將一袋袋黃橙橙的檸檬傾倒入海。

隨后，賽杜里昂號啟程駛出泰洛西港口。據(jù)說那天早上，碼頭到處是撈檸檬的漁船。

喬拉似乎猶豫了很久，最后還是找到看起來心情似乎平靜了些許的韋賽里斯：“大人，何不把那幾箱泰洛西銅幣一并丟進海里？”一萬泰洛西銅幣而已，換成金幣也不過80~110浮動，為了這點錢喬拉認為他們遭受了莫大羞辱，韋賽里斯理當表明堅決態(tài)度。

喬拉說這話的時候，在一旁的丹妮莉絲立刻一臉警覺的看向他。

韋賽里斯很生氣，對喬拉說：“難道這一萬銅幣不是錢嗎？”

喬拉無語。扔進海里的檸檬價值和這筆錢幾乎相當，在不產(chǎn)檸檬的地方甚至價值更高。

——

從泰洛西到里斯要穿過石階列島，海域上也不甚和平，泰洛西和里斯艦隊各自把持一段海域，中間也不乏海盜出沒。不過韋賽里斯這幾天都把自己鎖在房間里，商船在沿途又多次遭遇敲詐勒索，他都沒出去看熱鬧。

泰洛西和里斯局勢緊張是緊張，可也沒有到公開對抗的地步，商船好歹是全須全尾到了里斯。

他們?nèi)耘f按計劃行事，商船按預定時間要在里斯停留兩周。

韋賽里斯還要繼續(xù)嘗試“借錢”。

要下船意味著要離開商船房間，丹妮莉絲為此非常擔憂床頭那幾箱子泰洛西銅幣。但韋賽里斯渾不在意，只安慰她之前讓格羅萊給他看管好的那五千密爾金幣在床頭的箱子里都一直好好的，如今一萬泰洛西銅幣更不值得擔心，便不由分說的打算下船。

最后是喬拉坐不住：“大人，您船上的財貨越來越多，不能放任不管，我留下來幫您看護吧？”喬拉主動提議他留守船上，照看財貨。

沒等韋賽里斯有所表示，丹妮莉絲就對喬拉爵士的主動姿態(tài)皺眉：“喬拉爵士，你不跟我們一起下船么？”在丹妮莉絲看來，韋賽里斯對喬拉頗有防備，她很不放心讓他看守。

“小姐，大人，”喬拉的神情有些異樣，他躬下身，“請讓我留在船上，求您了。”

韋賽里斯說：“你有某些難言之隱嗎？”他只似隨口一說，便緊接著說，“那你就留在船上吧。”韋賽里斯答應下來。

“感謝您的體諒。”喬拉神色有些感激。

丹妮古怪的看著她哥哥和喬拉，沒再說話。

于是他們只一行四人下了船。

丹妮莉絲還記得自己還是個小女孩時，她和哥哥韋賽里斯就曾在里斯度過了一段時間，當時他們正四處游蕩。后來又來了一次，時間不長，然后在這里某個權貴的宴席上遇見伊利里歐，受邀前往潘托斯。

這是丹妮莉絲第三次踏上這座城市。

她從記憶里印象頗深的山頂拉赫洛神廟開始，從島嶼的矮山山頂從上往下掃視，一直到碼頭邊的棕櫚樹和果樹。

如今再次踏上這片土地，一切又熟悉又陌生。

越靠近厄斯索斯東方，奴隸貿(mào)易就越光明正大。

在里斯這里，在碼頭停泊的奴船邊就能看到成群成列的奴隸販賣現(xiàn)場，在這里買奴隸不用繳納市場稅，但要買賣雙方自己承擔其中的風險。

里斯是個極其依賴奴隸貿(mào)易的城邦，在這里，奴隸的數(shù)量比里斯自由人多三分之一。里斯以其床奴和青樓而聞名，培育、出產(chǎn)漂亮的小男孩和漂亮的女奴，伊利里歐曾打算送給韋賽里斯的多莉亞就是其中一個。這里的煉金公會也十分出眾，其產(chǎn)出劇毒舉世聞名，包括鼎鼎大名的里斯之淚和扼死者。

丹妮亦步亦趨跟在韋賽里斯身后，忽然韋賽里斯停下腳步，她差點撞上他的后背。

她順著韋賽里斯目光所看方向望過去，在海岸邊，一群紅袍僧人正圍在一堆火堆邊，點燃火焰。隱約能聽見那個方向凄厲的慘叫混在海岸嘈雜的鼎沸人聲里。她不敢去想象那里正發(fā)生的事。

海邊燃起的濃煙，很快將那片區(qū)域的空中染得灰暗。

進城路上的行人對那邊發(fā)生的事仿若未覺，各自行色匆匆，仿佛習以為常。

“快走快走。”有人在他們身后催促，“站在路中間干嘛，走不走啊？”

后面是一架載滿貨物的推車。

韋賽里斯提腳邁步讓開行路。

“這種祈求勝利的儀式，究竟什么時候......”路過時，推車的人放低聲音小聲說了聲。他沒帶項圈，看起來是個外邦自由人。

“別作聲！”他的伙伴小聲警告，“在這里不要亂講話。”

他們一行從韋賽里斯身前路過。

韋賽里斯想了想，抬頭遙望遠處的拉赫洛神廟，隱隱可見那里也有青煙升騰至天空：“咱們先回船上。”

然后他們城門都沒進，扭頭往泊船碼頭回去。

“大人，您怎么回來了？”喬拉正在甲板上無聊張望，看見韋賽里斯一行轉(zhuǎn)頭，不由下船來迎。

韋賽里斯問他：“格羅萊船長還在船上嗎？”

喬拉說：“在，我剛還看見他。”

韋賽里斯沒解釋什么，直接說：“帶我去找他。”

喬拉神色奇怪的領路，找到格羅萊時，他正和商船的財務總管在船艙清點貨物。

韋賽里斯喚來格羅萊，開口就問：“船長，我剛才在城門那邊，看到有紅袍僧人在海岸邊獻祭活人。這是怎么回事？我之前在里斯待過，怎么沒見過這種情形？”

格羅萊一聽，倒也不覺得奇怪：“里斯恐怕要打仗了，只是不知道是海戰(zhàn)還是陸戰(zhàn)。”

連喬拉都知道：“大人，您恐怕有所不知，在開戰(zhàn)前，自由城邦的人們會向他們信仰的神明祈禱戰(zhàn)場勝利，您所見到的是里斯的總督委托紅神廟宇舉行的祭祀儀式。當?shù)厝讼嘈胚@種殘忍的行為可以為他們在戰(zhàn)場上帶來神明的賜福。”

“這可不是什么‘殘忍的行為’，喬拉爵士。”格羅萊反駁道，“這是戰(zhàn)前傳統(tǒng)。”

“我無意指摘你的信仰，船長。”喬拉說，“我曾作為雇傭兵參與過里斯與布拉佛斯在羅恩河畔的戰(zhàn)斗，事實證明，即便戰(zhàn)前受了‘賜福’，士兵們被刀劍砍中也會死，指揮不當也照舊會戰(zhàn)場失利。”

“呵。”格羅萊嗤笑一聲，還想說些什么。

韋賽里斯打斷他們的彼此嘲弄，開口問格羅萊：“你信仰紅神？”

“紅神是厄斯索斯最廣泛的信仰，哪里都能找到神廟，這么方便禱告的神明信一信又有何妨？”格羅萊不是虔信徒，只是方便，其他地方神明如果有需要，方便他做生意，他也會表示相信。他玩笑著，取出一枚橢圓金幣，“在里斯，我也同樣可以向情欲女神祈禱。”

里斯的貨幣上面印有一個裸女，那就是當?shù)氐那橛瘛?

“......”韋賽里斯覺得沒必要糾結信仰問題，可還是感覺不安，他已經(jīng)疑似遇到了坦格利安古代先王和淹神的力量，很難說不會再碰到紅神......

在韋賽里斯莫名糾結的時候，丹妮莉絲盯著格羅萊手上的金幣若有所思。她努力甩掉腦子里剛才路上讓人不安的殘忍見聞，回想起在銅幣箱子夾層里的金幣似乎也是這個樣式，她有些懊惱，那時她被滿箱的金幣震撼，居然完全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她忽然想，泰洛西大君借給韋賽里斯的金幣難不成全是里斯金幣？或者還有密爾金幣？

她覺得自己隱約知悉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在丹妮暗自為自己的發(fā)現(xiàn)感到振奮時，韋賽里斯說：“唉，天色不早了，今天就先留在船上，明天咱們再進城。”

啊？不早了嗎？這不才中午？

不過沒人質(zhì)疑韋賽里斯的決定。

夜里，丹妮莉絲入睡后，她開始做夢。

她夢見自己在商船套房自己的床上醒來，舷窗外隱隱閃著紅光。

她走向窗口朝外看去。

遠遠瞧見一朵紅色的云彩籠罩在黑色的城市最頂端的上空，隱約能聽見有嘶吼聲從紅云下的山頂上遙遙傳入她的耳中。

那聲音是在呼喚她，丹妮發(fā)覺。

在一瞬間，她忽然明了，那是巨龍在朝她歌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