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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大朝會

“臣妾懲戒她二人,非為泄私憤,而是為了維護宮規家法,請官家不要誤會?!惫钤茮]有入坑,警覺著跳開。

趙禎柔聲向兩個求救的女子說道:“你們不必擔心,十下臀杖死不了人,最多躺上三日。你們是想在閣中禁足半年還是挨上十下,朕給你們自己選擇的機會。”

兩女互相看了看,尚菁菁朝她點了點頭,于是楊夭灼開口說道:“妾等不想半年見不到官家,愿受十下臀杖,但想請官家親自監刑?!?

十下臀杖確實打不死人,但若是某一杖打歪了,打到了腰上,卻可以把人打成癱瘓,那可比死了還難受,有官家在旁監刑,她們倆也能放心些。

趙禎點頭應下:“好,朕親自監刑?!?

任守忠得令,很快便在院中擺上了兩張椅子,兩張長凳,椅子是給官家和皇后坐的,長凳是給兩位受刑的娘子用的。

行刑者是兩名內侍黃門,各自手持一根兒臂粗細的刑杖侍立兩旁。

行刑時為了防止受刑者亂動,會提前將人綁在凳子上,早上指給兩閣的宮女貼心的找來兩塊厚厚的軟墊,放在了兩位縣君的腰上和大腿根部,這樣一來,綁繩子的時候便不會勒到皮肉。

一切準備完畢,趙禎點頭示意,任守忠開口道:“行刑!”

接著就是噼啪之聲不斷,很快,十下臀杖打完,兩女臉上已經淚流滿面,趙禎走過去,只見裙擺上泛起幾道血痕,他叮囑道:“好好照顧兩位娘子,用最好的傷藥?!?

郭妙云看著趙禎心疼的樣子,心中有些解氣,又有些妒忌,趙禎可從未對她如此上心過。

“官家,臣妾宮中還有事,就先告退了。”郭妙云覺得,自己再待下去,趙禎就要下逐客令了,于是自己主動請辭,不在這礙眼。

趙禎自然不會阻止,他回宮本想小憩片刻,這下好了,也不用休息了,用完午膳直接出宮巡營去吧。

……

今日遴選結束后,五百名講武堂第一批生員就全部遴選完畢。

接下來的幾日,趙禎的日子很平淡。

上午在垂拱殿中批劄子;下午去各軍營巡視一圈,亮亮相;晚上輪流去幼薇閣和琳瑯閣看看兩位娘子的傷勢,順便安撫一番。

至于皇后那邊,他沒親自過去,只是命人送了一本《女戒》,別的什么也沒說。

女戒雖是對女子言行舉止的束縛,但看皇后這個性子,再不束縛一二,將來還不得把巴掌打到他的臉上來,這樣是無法管理后宮的,恩威并施不是這么個威法。

……

四月十三日,大朝會。

一系列繁瑣的儀式過后,趙禎宣布了幾件大事:

第一、給皇太后劉娥上謚號為:莊獻明肅。

第二、給追尊皇太后李氏上謚號為:莊懿。

第三、設立內閣,限定內閣輔臣的職權為:票擬奏札。

第四、除授呂夷簡為‘內閣首輔兼判吏部禮部事’、張耆為‘內閣次輔兼判兵部刑部事’、李諮為‘內閣大學士兼判戶部工部事’。

第五、除授晏殊為‘權知中書門下事’、夏竦為‘權知樞密院事’、蔡齊為‘權知三司事’。

第六、命錢惟演‘知河南府’;陳堯佐‘知永興軍’;范雍‘知陜州’;趙稹‘知河中府’,均帶‘節度使兼同平章事’之銜,擢升為‘使相’。

此外,還有一系列人事變動,但因除授的官員不像‘內閣’和‘二府三司’長官這般重要,因此沒有在大朝會上宣讀,只是向涉及到的官員進行了宣讀。

宋朝君主通過使職差遣制,從始至終牢牢控制著人事任命的大權,哪怕是除授宰相,也是君主一言而決,其他任何官員只有建議權而沒有封駁權。

若官家一意孤行,便沒有人可以阻止,無非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這也是宋朝徽宗皇帝可以‘隨性做快意事’的原因,皇權不受任何制約。

所謂諫院、所謂門下封駁事,都是宋朝統治者用來監視控制宰相和大臣的機構,可不是用來制約皇權的。

宋仁宗設諫院,提拔范仲淹、韓琦、孔道輔、歐陽修等諫官,是為了制衡當時的實際掌權者劉娥,等他親政后,很快就借廢后一事將諫院打擊癱瘓了。

但這絲毫不影響他‘好諫’之名,因為諫官諷諫的是朝政得失,處理不好朝政的大臣被諫官抓住把柄一頓罵,趙禎自然會借坡下驢,將之貶黜。

但對于那些能處理好朝政大事的臣子,如呂夷簡等循吏,無論諫官怎么罵都是罵不走的。

……

內閣的辦公地點設在垂拱殿旁的一座二層小閣樓內,除了三位輔臣外,進出忙碌的都是內侍,沒有任何吏員,他們在宮里辦公,離開時不能帶走任何奏札,這是為了保密需要。

早上的人事任命詔書宣布后,朝野上下議論紛紛,二府三司雖然有重大人事變動,但基本都是升官或平調,就算是出京任職也都給了使相尊位,所有人都照顧到了,大家都滿意。

看得出,趙禎的這些舉動,很是贏得了一波人心。

此時的趙禎算是卸下了一身的重擔,政務的事終于不用他親力親為了。

三位輔臣批好條子(即票擬),他看過之后寫個‘可’,然后蓋個章,就可以送去下屬各機構執行了。

以內閣為核心,可以徹底打破軍政財等各個機構之間的權力壁壘。

而內閣的條子,沒有御筆畫可,沒有加蓋璽印,百司一律不得執行,這就牢牢的掌控了最終決定權。

像這種轉移權力核心的事,歷朝歷代的皇帝都在做,趙禎也只是借鑒后世皇帝的手段進行制度設計罷了。

宋夏很快就會開戰,軍政財權早晚要統一,與其到時候不得不提高相權,不如先一步把相權吸納進皇權里。

宋朝的機構極其完備,‘二府三司,三省六部,九寺五監’等等衙門均有設立,但大多不治事,也就是有名無實。

首輔判吏禮部、次輔判兵刑部、三輔判戶工部,這三個差遣也不是隨便命名的。

設置這三個差遣的目的,就是為了以內閣為工具,逐漸恢復六部職權。

內閣是皇權的代表,由內閣直接控制的六部,會在一件件具體的差事中逐漸侵吞與之重疊的部門職權,雖無精簡機構的舉動,但卻已經開始了精簡機構的布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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