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幾有人動過?”
現場所有人心中都是一動。
如果張天文沒有說謊,他墊的餐巾紙不見了,那么茶幾就被人動過。
“據目前情況,茶幾和地毯都被動過,而且是張天文跑出去后,那么在他出去后那段時間,有人可能進來過?”
周江沉吟說道。
“目的呢?就算有人跑進來,他目的是什么?為什么要動茶幾和地毯?另外地毯上有具沉重的尸體,他如此費力想干什么?”
周江的話立即遭來其他人的紛紛質疑。
周江不禁苦笑一聲:“我只是說可能,如果我知道答案,案子也就破了。”
其他人這才不再說什么。
譚云心中嘆息一聲。
依照法律,偵查破案講究的是無罪論,就是說先假設你無罪,然后找出有罪的證據。
但是因為長期陋習的養成以及個別人的素質,有人偵查就搞有罪論,先認定你有罪,然后再找無罪的證據。
這看著像是文字游戲,但在實踐中是天差地別。
就像張天文的案子,如果是無罪論,那么警方就要下大力氣查呂鋒有沒有自殺或者在張天文出去后有沒有第三個人進來的可能。
顯然淡遠縣這些同行沒有實施無罪論,他們很主觀的就認定張天文有罪,從而所做的一系列偵查和審訊都是要找出他有罪的證據。
如此就極有可能造成刑訊逼供和冤假錯案。
譚云這時問那名法醫道:“您能得出呂鋒具體是什么時候被殺的嗎?”
那名法醫道:“僅根據尸體檢驗來說,被害人死亡時間在兩個小時內,如果帶回去進一步解剖,可以精確到一個小時左右,再精確就不行了。”
譚云點點頭,他扭頭又問張天文:“以你干刑警這么多年的經驗,當你從衛生間出來后,呂鋒有沒有死亡?”
“沒有!”
這次張天文很直接的說道,“如果他死了,我也不會幫他止血,從而被認定為犯罪嫌疑人。”
曲健等人對張天文回答,都是表情木然,顯然他們不認為張天文說的是真的。
譚云又嘆息一聲。
這就是有罪論和無罪論的區別,偵查如果先入為主,真的會害死人啊!
他指了指茶幾上一盆雞湯就問張天文道:“這雞湯是你來時煮的,還是本來就煮好的?”
張天文一怔,他看了看茶幾上那盆所剩無幾的雞湯和一副骨架,回答道:“是煮好的,我來后呂鋒就端了上來。”
“血旺沒有做成菜?”譚云又問道。
“這我就不知道了,我沒有看到。”張天文老實回答道。
旁邊有人見譚云喋喋不休的問一些莫名其妙的問題,開始不耐煩起來。
“也許呂鋒不喜歡吃血旺,倒掉不行嗎?”有人語氣十分生硬的道。
譚云搖了搖頭:“我在屋后看到了雞毛雞頭什么的,獨獨沒有發現雞血。”
曲健聽到這臉色就是微微一變,他猛地想起了什么,沖正準備反駁的那個警察一擺手。
他看著譚云道:“你說這些是想證明什么?你……認為呂鋒當時故意裝成被刺?”
譚云見曲健終于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微微點點頭,不愧是刑警大隊長,業務能力和偵查素質就是比手下強。
“呂鋒故意裝成被刺?”所有人都怔住了。
“他為什么裝成被刺?”有人疑惑的問道。
“這個隨著呂鋒后來真的被殺就不得而知了,也許他想戲弄張天文,將他當時驚慌失措的樣子給別人看。”
說到這,譚云就問道:“呂鋒手機有人看到了嗎?”
保管證物的人立即道:“沒有,我們找過,但沒有發現呂鋒的手機。”
“現在社會,一個人不可能沒有手機,呂鋒手機應該被人拿走了。”譚云道。
“誰會拿走呂鋒的手機?難道他手機里有秘密?”有人就問道。
譚云一聳肩:“這個問題我同樣不知道,不過我可以假設一下,如果呂鋒是裝成被刺,從而戲弄張天文,那么他就可能用手機拍下一切。”
“而這一切有人不想我們知道,從而拿走了手機。”
隨著譚云說完,現場所有人包括剛才質疑譚云的人都倒吸了口涼氣。
從譚云到現場,他說的話眾人都認為是廢話,就有些看不起他。
但現在將這些廢話串聯在一起,一個答案就慢慢浮現出來。
現場可能曾經出現過第三個人!
“呂鋒妒忌張天文升職,決定用假死戲弄他,張天文發現呂鋒腹部中刀,就上去幫其止血,此時證人出現,呂鋒跑出去解釋,這個時候第三人進入屋內真的殺害了呂鋒,從而嫁禍給張天文!”
周江根據譚云先前所有“廢話”,將案情梳理了一遍。
現場眾人一聽,臉色都凝重起來,淡遠縣幾名警察就看著曲健。
曲健想了一會,才緩緩的對譚云幾人道:“雖然你們說的過程十分容易,但整個過程真正實施起來卻極難。”
“據法醫勘查,呂鋒身上的鮮血都是他本人的,如果他故意裝成被刺,先前身上和地毯假血到哪里去了?”
周江面對曲健質疑沒有回答,而是看向譚云。
對于曲健這個問題,周江同樣不清楚,問題既然是譚云提出的,他應該能夠解釋。
張天文也一臉緊張的看著譚云,他明白決定自己命運時候到了,如果譚云能解答曲健的疑問,自己就能洗脫嫌疑。
如果無法解釋,自己下半輩子就得蹲苦窯了,甚至都蹲不了苦窯,直接一粒花生米解決。
想到這,他手掌都滲出汗水,時不時在衣角上擦一下。
現場所有人也都看著譚云,作為同行,他們也不希望張天文是殺人兇手。
面對眾人凝重的目光,譚云點點頭,緩緩的道:“我能解答曲大的疑問!”
所有人一聽,頓時都微松了口氣,特別是張天文,更是如釋重負。
“如果呂鋒準備狠狠戲弄張天文一番,他一定做了完全準備……”
“而其中最重要的一環就是他購買了兩塊同樣的地毯,甚至他身上穿的衣服也同樣買了兩件。”
“買了兩塊地毯和同樣的衣服?”
眾人一聽譚云所說,頭腦幾乎都“轟”的一下,在短暫怔愣后,眼睛都猛地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