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忘憂的帶領下，周舟離開景陽宮，一路向著兩儀殿的方向走去，和他預想中的慈寧宮背道而馳。

慈寧宮，太后寢宮。

兩儀殿，天子住所。

此時的周舟整個人都麻了，如果是給太后當面首也就罷了，可是給天子.....那可就有點難以接受了！

不一會兒，眾人就來到了兩儀殿前。

“小春子，待會兒好好表現。”白忘憂回過頭給周舟使了個眼色：“事情成了，能少走四十年彎路呢！”

拉倒吧！

事情成了我才是真的走了彎路啊！

周舟已經開始認真思考待會兒如何殺出皇宮了，他雖然不在意尊嚴，但這種事情還是有點太極端了。

兩儀殿是天子住所，不過并不私人，而是更接近于待客廳一樣的地方，往前是負責朝會的太極宮，往后是真正的寢殿甘露宮。殿宇內煙氣繚繞，竟是一座座神像，道佛皆有，看上去寶相莊嚴。

很快，周舟就在殿宇中心看到了一道身影。

對方在一座神像下放了張蒲團，端坐蒲團上，身穿道袍，頭戴香葉冠，整個人都透著一股雍容氣度。

“小春子參見陛下。”

周舟上前行禮，同時暗中打量著蒲團上的男人。對于大周朝廷的這位天子，他其實并沒有太多印象。

畢竟他太低調了。

低調到仿佛就沒有這個人一樣。

無論是國事還是私事，這位天子都沒有任何存在感，慈宣太后當政，他與其說是皇帝不如說是傀儡。

不過據他說所知，慈宣太后并沒有將他視作傀儡的意思。這位太后屬實是個奇女子，明明只當了三天的皇后，先帝就撒手人寰，她卻依舊盡心竭力，在天子年幼的時候穩住了大周朝廷的運轉。

如果沒有她，天下早在十多年前就亂了。

而在天子成年之后，這位太后也沒有貪戀權力，而是一步步退居幕后，試圖將權力交還給成年天子。

“小春子？”

聽到周舟的聲音，蒲團上的道袍男人也睜開了雙眼。

男人的聲音出乎意料的隨和，完全沒有高高在上的貴氣：“聽說就是你誅殺了妖僧，讓香妃伏法的。”

“上前來。”

說完，道袍男人微微一笑，接著打量了一下周舟俊美的臉龐和健壯的身子，表情漸漸古怪：“湊近點，讓朕看看你。”

周舟：“！！！”

這狗皇帝想對我做什么！？

周舟硬著頭皮上前，在道袍男子身前站穩，同時打定主意對方要是動手動腳，自己就直接動手翻臉。

“嗯....年紀輕輕，發育的不錯嘛。”

道袍男子看著近在咫尺的周舟，似乎還想上手摸一摸他的胸肌，不過最后還是放棄了，轉而拍了拍周舟的肩膀。

“果然是個人才……岳離，人我叫來了，你不是要見他么？出來吧。”

“.....嗯？”

此言一出，周舟頓時大喜過望。看樣子并非天子饞自己的身子，而是天子信重的某個人想要見自己？

下一秒，就見兩儀殿的角落處，一道身穿四獸麒麟服，腰佩鑾帶繡春刀，長發束成高馬尾，俊美程度絲毫不下于周舟的男子走了出來，眼神不善地盯著周舟，道：“我叫岳離，錦衣衛指揮使。”

“見過岳大人。”周舟行禮道。

岳離的聲音略顯尖細，直接道：“就是你殺了妖僧田荀？”

“.....回大人，不是我。”

雖然周舟依舊否認，但是岳離卻仿佛認定了什么，晃著腦后的高馬尾：“你說不是你，我看就是你！”

話音落下，岳離便大手一揮。

很快，就見一個個全副武裝的錦衣衛從殿外走了進來，將一張張桌案放下，桌上是各種各樣的兵器。

刀槍棍棒，一應俱全。

“選一件你擅長的。”

男人徑直抽出腰間的繡春刀，刀鋒直指周舟：“此前我一時不查敗給了田荀，苦練一晚才終于煉神。”

“本想一雪前恥，結果他卻死了。”

“死了也好，既然是你殺的他，那和你打也一樣。就在御駕之前，你我打一場，輸贏都有你的好處。”

“這....”周舟看向道袍男子。

“無礙。”道袍男子笑了笑：“朕這位指揮使向來爭強好勝，最喜好刀槍，小春子你就滿足一下他吧。”

此言一出，周舟頓時松了口氣。

滿足他沒問題，不是滿足你就行。

緊接著，周舟又微不可查地瞥了一眼兩儀殿的窗外，心中已然明白這次天子召見背后的真正原因了。

八成是想要試探自己吧。

不過這也在周舟的意料之中，他原本也沒覺得香妃之死可以徹底瞞過去。而且想要接近并討好太后，從太后的身上偷師，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太監可沒有資本，他必須要展現出足夠的能力。

“我不用兵器。”

想到這里，周舟干脆直起了腰桿，雙手籠在衣袖內，語氣之中也故意營造出了幾分少年得志的高傲。

“我只相信我的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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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兩儀殿外，一座距離兩儀殿有數百米的偏殿露臺上，一身鳳袍金冠的太后正負手眺望著兩儀殿。

周舟的猜測并無錯漏，今天的會面其實是一場試探，而試探的人就是慈宣太后。不過雖然是試探，慈宣太后卻沒有刻意下命令，而是因勢利導，利用了岳離的好勝心，將這一切做得水到渠成。

“有意思。”

慈宣太后的目光中流露出了贊許之色：“反應倒是不慢，看來是猜到我在主使，所以才不打算裝了？”

另一邊，侍立在旁的白忘憂當即道：“太后明鑒。”

說完他也遙遙看向了兩儀殿，心中暗道：“沒想到小春子居然真的實力不凡，景陽宮竟有如此機緣？”

“太后，需要奴婢去么？”

白忘憂低聲道：“岳離畢竟是陛下的人，好勝心又強，出手沒輕沒重的，奴婢下去看看或許會更好。”

“不需要。”

太后聞言搖了搖頭：“能隔空震殺田荀，對付岳離有什么難的？也好借此機會磨一磨這個人的性子。”

白忘憂轉念一想，覺得也有道理。看小春子的模樣，顯然是少年得志，估計是入宮以后才得了天大機緣。只是少年得志難免會驕橫跋扈，不遵守宮里規矩，趁現在磨一磨性子還是很有必要的。

也免得以后在宮里不知輕重地頂撞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