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顧景沒想到楊云芝在他熟睡的時候來看過自己。

看過之后，就茶不思飯不想？

“張沐，我沉睡的這幾天，你一直在這里守著嗎？”

一股不好的預感涌上心頭。

顧景生怕自己在睡夢中說了些什么夢話。

“沒有，之前楊大師來的時候，她說想當地和你待一會兒，我就出去了。”

張沐回憶著，忽然想起什么，說道：“大概幾分鐘就急匆匆的走了，好像還哭了。”

果然！

看來定然是自己睡夢中說了什么話，暴露了身份。

要不然楊云芝不會有這樣的反應。

顧景深吸一口氣，對楊百川說道：“楊老哥，帶路吧！”

楊百川似預想到了什么，意味深長的看了眼顧景，轉身帶路。

顧景懷著忐忑心情走過一段段路。

這段路在心里像過了一個世紀。

與人相識的世紀。

熟悉的落院。

可惜這次不再有琴聲傳出，它像一座被遺忘角落的小院，僅僅一晚上就蛛網密布。

“云芝！云芝！”

楊百川還沒進入小院，就有一絲慌張，他早上起來就感覺心里空蕩蕩的。

剛跨進小院，他就叫喚起來。

然，根本沒人回復他。

清冷的院落只有空空回音。

其他人跟上來，同樣發現了不對勁。

顧景瞇眼，已經強化過的眼睛看向屋內，那里空無一人。

再結合楊百川的叫喚沒人回應。

眾人這才意識到一件事情。

楊云芝不見了！

嘭！

楊百川不顧年老體衰，用盡力氣將院子門踢開。

里面沒人，灰霧霧的空氣像是年久堆積的灰塵。

就像多年未住的屋子。

在屋里的鋼琴上，靜靜地放著一份信。

“云芝走了……”

楊百川看了眼信，坐在椅子上捶打大腿。

自己妹妹自小就喜歡離家出走，他清楚那不是她自愿的，而是家里人逼迫的。

她只要一受到委屈，就會離開。

顧景吐了口濁氣。

他清楚，楊云芝的離開肯定與他有關。

看來事情瞞不住了。

“你是不是隱瞞了什么？”

楊百川餓狼般的目光盯著顧景。

“能讓我試試這架鋼琴嗎？”

顧景沒有回答楊百川，而是來到鋼琴旁坐下。

熟悉的鋼琴，是故鄉，是心動……

多少年未曾觸碰，怕是自離開上戲之后吧？

顧景坐直身子，雙手輕撫琴鍵。

楊百川臉部微獰，顧景的行為像是在暗示著他不愿意面對的想法。

他觀察到了顧景臉上那種無奈之感。

張沐不懂顧老這是想干什么，但現場的嚴肅氣氛告訴他，這個時候最好別插嘴。

咣咣~

鋼琴聲此起彼伏。

還是他們認識的鋼琴曲《卡農》。

卻又不同于他們認識的鋼琴曲，這首曲子在顧景的手上，帶人進入了一方廣袤無垠的音樂世界。

太過宏大且無邊。

鋼琴聲吸引來了不少人。

尤其是楊云芝的幾個弟子，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小院里，楊百川兩人聽得入神，完全沒察覺到他們到來。

禾夏是楊云芝的鋼琴學生，她站在院里，聽著曲子怔怔出神。

顧景的曲子與自己老師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且這就是她一直想找尋的鋼琴音律。

這一刻，她懂了老師說過的話。

曲子結束。

顧景起身接過楊百川手里的信。

一切都不用解釋。

眾人也明白了事情的頭尾。

“你就是那個顧生對不對！”

楊百川眥目欲裂，上前一步擋住準備出門的顧景。

顧景輕輕挑眉，“是與不是，何必深究？”

沒有選擇隱瞞，顧景話語的冷漠讓在場其他人都眉頭一皺，眼色不爽的掃射過來。

“混蛋，虧得我還那么敬重你！”

蕭正風聽過老師的故事，也見過老師的抽泣。

他與其他學生一樣，痛恨那個負心漢。

當下，他跨步上前，就要對顧景動手。

“你有病吧？！”張沐個子不高，甚至不濟蕭正風一個腦袋，但還是擋顧景身前。

他直視蕭正風，眼色伶俐。

“滾開！”蕭正風怒吼。

“正風，住手！”門外傳來怒罵，楊梅急匆匆跑來。

但蕭正風還是不依不饒的想上前。

“別鬧了。”禾夏清冷開口。

這才勸住了蕭正風。

她是隊伍的主心骨，也是大師姐，顧景行為固然可恨，但自己師傅與他始終因為一場誤會走散。

釋懷不釋懷……只看個人選擇。

禾夏上前一步，冷冷的說道：“難怪你能寫出那樣的歌，那么真切的情感的確需要經歷才懂。”

“離開前，請把信留下。”

她伸手要到。

顧景低頭看著信件，沒有選擇遞出去。

“我走了。”顧景微提聲音，抬腳離開。

楊云芝的幾個徒弟想阻攔。

蹲在一邊的楊百川無力擺手，嘆息道：

“讓他走吧！”

……

顧景帶著張沐匆匆離開楊家，當天就從帝都返回江城。

楊百川沒有為難他，想必也是楊云芝威脅的。

之后中戲的張先知約了他，聽那聲音好像還有什么急事，顧景不敢答應，生怕遇到同樣情況。

年輕時仗著自己前世記憶，是留下過不少風流債。

現在人老了，他可不敢認。

希望下次別遇到年輕時的人了。

顧景心里祈求。

忽然旁邊的張沐湊了過來。

“顧老，你真是那個故事里的負心漢？”

張沐有些不可置信的詢問。

八卦是每個國人都有的基因，嗅到這種‘大瓜’的氣味，是個人都會上前嘗一嘗咸淡。

“別問，認真學習才是王道。”顧景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后問道：“這一趟你學到了什么？”

“泡妞用小號。”張沐認真回答。

顧景捂臉，你小子！

兩人交流了一下這一趟的收獲，顧景讓張沐回去給公司的其他人講講心得，后者第一次體會到了社會人的痛苦。

到家后。

顧景坐在床上，目光盯著信件，始終沒有勇氣打開它。

里面會是什么？

他設想過無數可能。

是一份訴苦信？還是一份泄憤信？

懷揣著忐忑的心，顧景最終打開了信件。

【顧生……應該稱呼你為顧景。

我不恨你騙我，每個人都有苦衷……

這是一封離別信，或許下次再見……】

顧景安靜的讀完整封信，內心五味雜陳。

最后取出一個古樸的盒子，將信件收藏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