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怎么做,有想法嗎?”司馬懿的問話中帶有一點考驗的意思,這些年曲彤也是經過見過了,沒有慌張,思考了一下說出自己接下來的安排。
“把我們這些年干的事放出去一部分,攪亂所有人的視線。”曲彤沒有說出具體的動作,只是大致的思路。
“嗯。”司馬懿不置可否,畢竟現在是她領頭,大多數事情還是她來拿主意比較好。而且如果孔明想要認真查下去,那能和他對陣的只有自己,到了他們這個層次,再多的陰謀詭計也沒有用了。
“說說別的吧,如果他那里真出了事也就只有我能對付了?!鼻c頭,現在所有的人和武器對于這兩個人來說都差了層次,自己的行動最多只能阻擋那位一陣子。
“那就先說國內的吧。”曲彤順手從旁邊放置新文件的地方拿起幾張,一張一張的翻看。
“馬家那邊,已經把神機百煉傳給那個叫馬仙洪的小孩子了,他似乎有和馬本在一樣的天賦,不過年紀還太小,現在還在學習,我找時間會把他接到我身邊來?!彼抉R懿有點意外的看著曲彤,沒想到她竟然第一件事說的就是這個。
“你對神機百煉這么關注,想干什么?!彪m是問句,司馬懿的語氣里可沒有一點疑問的意思,他停下腳步,轉頭看著曲彤,眼里浮現出一絲難名的晦色。
“我想干的事,一直都沒有變?!鼻敛皇救?,迎著司馬懿的目光盯著他。
“……接著說。”司馬懿面無表情,也從旁邊的新文件里拿起幾份翻看。
“山谷那邊,我把人派進去過幾次,不僅沒有收獲,還受了不小的損失,有時間您可以去一趟?!闭f到正事,曲彤對司馬懿就沒有那么不尊重了,而且還是有求于人,曲彤的態度放低了一些。
“有時間再說。”司馬懿沒有立刻答應,只是看著手中的文件,眉頭不自覺的皺起。
“神樹那邊,李慕玄只是躲在那里,沒有接近神樹的意思,需不需要我派人去跟他說說?!鼻谋砬榭刹幌袷侵皇钦f說的樣子,司馬懿知道,她很尊敬左若童,那與之相對的,曾經和左若童不對付,甚至打上山門的李慕玄就是她的“重點關注對象”,要不是自己和左若童提早把李慕玄收下,曲彤還不知道要對他干什么呢。
“不用了,貝希摩斯那群人雖然廢物,這么多年什么都沒研究出來,但是他們似乎盯上神樹了。張予德說他們有計劃要去神樹看看,只不過不知道什么時候。”既然自己這位養父有安排,曲彤也就暫時放下了借機收拾李慕玄的想法,接著往下說。
“蠱師一脈傳來消息,那位給的東西被人搶走了,應該是藥仙會的人干的,不知道他們想干什么。”司馬懿點頭,沒做評價。
“最近十佬應該就要把風正豪招進去了,咱們用不用幫著宣傳一下?”曲彤像是突然想到了一步好棋,臉上帶上一點欣喜,希望自己這位養父能夸獎自己。
司馬懿看著曲彤,恍惚間又看見當年那個活潑的小女孩,他不由自主的把手放在曲彤頭上,輕輕摸了摸,“很好的想法,你想去做就去吧。”
沒有等到曲彤因為久違的撫摸高興,等來的卻是一臉嫌棄?!安畈欢嗟昧税±项^子,頂多讓你夸兩句你還上手了,就咱倆現在這外表,誰比誰大還不一定呢。”
重重一擊,司馬懿捂著胸口,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翱瓤瓤取趺磿趺磿∥夷莻€嬌小可愛的女兒去哪里了?。±细赣H很受傷啊嗚嗚嗚~~”
兩人的相處方式一直都是這樣,突然的溫馨突然的冷漠,有時候還會突然的發病,現在就是司馬懿發病了,曲彤見的實在是太多了,心里一點感覺都沒有。
“要不要派人去接觸一下那位,如果他要查的話?!爆F在又是突然的正經。
“不要吩咐,如果他要往下查,就一定會和我們對上?!彼抉R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語氣中不自覺地帶上一絲興奮。
“好吧,如果您希望的話?!鼻粗挥性谔岬街T葛丞相的時候才會興奮的義父,沉默無言。
曲彤一直摸不準這兩個人心中的想法,不只是那位名傳千古的諸葛丞相,也包括自己的這位義父。
作為女性,還是在戰爭年代單親家庭出生的孩子,曲彤對人心的感覺比其他人更強,他能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義父所表現出來的嚴肅、神經、歡喜、悲傷、里面多少摻了假,即便是對自己,對他已經養育了七十多年的義女,他也在裝樣子,自己從來沒有真正明白他的內心。
世間已經很少有能讓他動容的事情了,那位諸葛丞相算一件,西北賈家村的那位不老不死最多算半件。
其他的人,不管是在自己看來修為通天的老天師,還是那些聚集在名山大川的千年亡魂,都不能讓義父提起一絲興趣,他實在是太強了,強到根本不把這些人放在眼里,強到……似乎失去了感情。
義父現在只期待與那位命中注定的對手較量一番,然后就只希望“大地白茫茫一片,真干凈”。
那他自己呢?自己這位養女呢?那么多因為義父聚集在一起的人呢?那些為了勝利而死的人呢?那個沒完成的夢想呢?
曲彤想到這里,忽然生氣了。司馬懿似乎沒把注意力放在這里,只是皺著眉頭想。
哼!曲彤久違的有了一點年少時的不理智,又把曾經那個讓兩人甚至以兩人為首的很多人吵的不可開交的話題再次提起。
“義父。”
非常正式的稱呼,有一段時間司馬懿聽到這兩個字就頭疼,當時因為兩人想法的分歧,曲彤背后還有一些自己也很尊敬的人的支持,她仗著自己不想讓那些人生氣,每天都來找自己“理論”,經常說不過就開始撒潑打滾,幾位先生也慣著她,自己可謂是煩不勝煩。
自從幾位先生故去后,父女兩人很默契的沒有把這個話題重新提起,只不過兩人的所有的安排都是朝著自己的想法前進,都知道總有一天會重新爆雷,只不過沒想到是孔明蘇醒的時候。
“……唉……你說吧?!彼抉R懿忽然在心里生出一絲幻想,曾經不諳世事的小女孩,如今也快做了二十年的領導了,說不定她的想法改變了?司馬懿忽然期待曲彤開口會說什么。
“經過我的觀察思考,我還是覺得讓天下人,至少中國人,人人都有炁才好?!?
……我真傻,真的。我單知道小女孩沒有見識,想法會很天真;我不知道即便是長大了也沒變啊。我還在KTV里,吃著水果唱著歌,突然就被她拉回來了,嘴上說是有重要的事,事情確實很重要,但接下來第一件事她就一點都沒掩飾啊!我居然還幻想她會有改變,我真傻,真的。
心中悄悄玩了兩個林哥經常掛在嘴邊的梗,其中一個自己已經知道是那位先生寫的了,另一個還不知道。司馬懿郁悶的心情算是緩解了不少,讓他能控制表情不至于有太大變化。
“你……一直是這么想的嗎?”曲彤毫不猶豫的點點頭,司馬懿還是沒忍住,用力一拍自己的額頭,讓手慢慢滑過整張臉。
司馬懿失去了繼續聊下去的興致,他的臉上沒有了笑容,變得面無表情。
“這么多年,你還是沒有明白我的苦心?!闭f實話司馬懿很失望,自己是從戰亂年代過來的,又在近代經歷了戰亂年代,他的心里最明白和平的重要性,也最認可那幾位先生的意志和想法,并且以他們的想法行事,這才加入了政府部門,為了這來之不易的和平,司馬懿愿意——讓所有人都沒有炁,包括自己。
所以他才接受了張予德的投靠,幫助他掩蓋他的父親張懷義和他兒子張楚嵐的行蹤,這爺孫倆個才能躲藏這么多年。
他派張予德去了國外,加入一家名叫貝希摩斯的公司,對炁進行科學的研究,想盡辦法用科學的話對炁的產生、作用、消失進行解釋??上?,已經派過去不少年了,沒有什么成果。
曲彤作為自己的義女,明明也是經歷了戰亂年代,但是兩人的就是想法完全不同,而且誰都說服不了誰。
“義父,是您沒有明白我的苦心!”曲彤毫不示弱,兩人就在檔案室里互相瞪著,誰也不讓。
“唉……”還是司馬懿先服了軟,他知道自己改變不了曲彤的想法,但他也不會認可。沒有再和曲彤說話,他轉身離開。
又一次不歡而散,司馬懿離開的背影似乎佝僂了不少,也許這才是他現在真實心態的寫照。
曲彤看著離開的義父,抿了抿嘴唇,也離開了。
……
轉眼孔明帶著諸葛青已經在張錫林這里呆了幾個月,張錫林一直說要去干一件事,但是他似乎是舍不得自己的孫子張楚嵐,所以幾個月都沒有動靜。
孔明也不著急,反正張楚嵐以后是自己來帶,和諸葛青的相處時間不會少,不如趁這個機會兩人好好熟悉一下,自己也了解一下這兩個孩子現在都學到了什么本事,到時候好因材施教。
就這么平淡的過了幾個月,這期間有兩件事讓孔明略感驚訝,一是居然還有人來騷擾張錫林,看來自己的信息沒被“曲彤”傳出去?孔明不相信,他覺得“曲彤”肯定在暗中進行布置。
二是張楚嵐的天賦和諸葛青差不多,而且他的年紀還比諸葛青小,孔明相信,只要一直堅持練,張楚嵐肯定能持平甚至超越諸葛青。
不過現在嘛,諸葛青隨隨便便就能按著張楚嵐在地上打,張楚嵐還是那么個性子,一點都不急,每次被打的鼻青臉腫也不生氣,就是一定要想辦法陰諸葛青幾手,然后兩人重歸于好,然后又打,周而復始。
孔明和張錫林也樂見兩個孩子這么打鬧,既能拉近關系,又能把之前學到的東西融匯貫通。
終于有一天,張錫林趁著兩個小孩又去玩鬧的時候,走到孔明面前。
“先生?!睆堝a林躬身一禮,不必多言,孔明明白這位老人已經下定了決心。
“你去吧,我會把楚嵐照顧好?!敝T葛先生能有這番心意,自己就能徹底放心了,張錫林再次躬身一禮。
當夜,在兩個小孩都睡熟了以后,張錫林悄悄走出屋子,身影晃動,消失不見。
第二天一早,張楚嵐按照平日的習慣早起練功,他走出來的時候只看見了諸葛青和諸葛先生,自己的爺爺不見了。
“先生,我爺爺呢?”小楚嵐脆生生的問。
孔明沒有說話,只是摸了摸張楚嵐的頭。張楚嵐抬頭看見往日都是微笑的諸葛先生,現在沒有一絲笑意,他隱隱的明白可能發生了什么大事。
一時間三人沉默無言,“開始練習吧?!笨酌鳑]有多說什么,張楚嵐也沒有多問。
幾天后的又一個晚上,孔明正欲合眼養神,遠方突然爆發出來的炁引起了孔明的注意。
把最后的地點選在了那里?孔明起身,沒驚動已經睡下的兩個孩子,也不想在路上驚動其他人,于是化作一陣風,從窗戶飛了出去。
有人?遠遠的孔明就感受到大量駁雜的炁匯聚在那里,并且還在不斷消散,看來張錫林殺了不少人啊。
隨著其他炁的散去,只剩下三種炁還存在那里,一種是張錫林的,一種是另一個人的,還有一種……不是人?
意料之外的情況出現了,孔明心里一沉,不知道這兩種陌生的炁是不是因為自己的原因才來到這里,不過他并不打算露面,不管是不是,自己暴露在其他人的面前,還是在張錫林旁邊暴露,都會讓事情變得更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