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2月20日十點一十四分。

華南四川1號生存基地A級主控室。

龍坐在兩米高的轉椅上，手指在鍵盤上跳躍著，噼里啪啦響成一片。頭頂一個個小屏幕顯示著各個生存基地戰前準備。

華西青海3號生存基地準備就緒……

華南云南2號生存基地準備就緒……

華北甘肅4號生存基地準備就緒……

華南云南1號生存基地準備就緒……

華南四川6號生存基地準備就緒……

華西青海2號生存基地準備就緒……

……

日本本州島生存基地準備就緒……

日本九州島生存基地準備就緒……

日本四國島生存基地準備就緒……

日本北海道生存基地準備就緒……

……

韓國……

……

龍作為SNA亞洲分會除李純外的第二人，自然有權利支配亞洲所有生存基地的動向。

輸入指令。

“打開A層防護罩。”

“打開B層防護罩。”

……

做好了一切，龍十指交叉，疲憊地靠在背墊上，出神地望著屏幕上不斷流動的數據，瞳孔深不見底……

****

李問自那天回來便越發地用功，每天增加一倍重力突破極限桎梏，并在重力下熔煉技能來消化強行重力鍛體帶來的負面影響，不到極限絕不放松。如此高負荷訓練量就連歐陽宇文都有些看不下去。但歐陽宇文沒有打擾她，她會如此，自有她的理由，個中好壞她自己知曉，而他這個師傅總不能什么事都框著徒弟，什么都跟她說清楚。

師傅領進門，修行看個人。講的就是這個道理。

她能吃得苦中苦，今后未必不能成人上人。堅韌的性情也是修煉最重要的前提。

不知是不是李純的最后那句話激發了李問的斗志，他說……他們很快就會見面。

那么再見的時候，她一定不能讓他看扁了！

也許正是抱著這樣的信念，李問才能咬牙挺過一個又一個極限。而短短四天時間，李問又進一步，從C級F階突破到了C級E階。這是9527對其體能測算的結果。

此刻，李問依舊坐在重力室中，不過此時卻是在冥想……

托體術的福，李問的精神力也在重力施壓下淬煉、成長著。但精神念力始終是她的弱項，如今真要說出個所以然來，她的精神力也就在D級巔峰徘徊，始終無法突破D級達到C級水準……

李問的元神在精神海中暢游，不斷吸取其中精華，也就是人大腦的記憶中殘留的精神波動，那也是腦電波最主要的裝大途徑。

觸碰到某個時刻的記憶，李問的元神頓了頓。

那似乎是她被玄水黑蛟拖入黑洞潭意外獲得頭骨醒來后的記憶……

李問仿佛抓住了什么，卻又空虛得緊，茫茫然不知那種一閃即逝的恍然從何而來。

元神使勁往這段記憶力鉆，李問的精神海由于經受不住如此強烈的欲望和細致的探查而微微震動，連帶著李問的頭也隱隱作痛，昏昏沉沉。

那是什么……

劫后余生的那一絲明悟？

“黑蛟沒有招惹他們，他們主動攻擊，就應該對自己種下的因尋回一個果。黑蛟被他們所屠，是果；他們死在黑蛟手中，同樣是果。同一個因種下不同的果，他們自然要自食其果。因果輪回，是生是死，怨不得旁物，這也是宇宙的法則之一。”

李問從腦中搜索到這段記憶，突然間急功近利的心平和了許多。

那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自然便是太一，是謂道。

因果輪回，乃佛家真諦；自然歸一，乃道家教義。

佛法精深，道法自然。

因與果，自然與必然，皆是宇宙法則掌控的思想。

李問腦中的精神念力勾出了一個混沌的圓，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生萬物……

自然，堅守本心，心切不可妄動。

無論如何，該怎么走怎么走，萬事皆是道，皆為自然，也許也是必然……

李問的本心，便是追趕上前方的光，守住身后的港灣，如此，足矣。

就在一念生的那一霎那，李問腦中原本散布均勻的霧狀精神念力愈發粘稠，從中不斷涌出灰黑色的液體……

“啪”

粘稠的精神力全墜落到精神海底部，余下的部分空蕩蕩，只有滲出的黑色液體還懸在精神海中央。

隨著李問睜眼的一瞬間，黑色液體均從李問雙眼噴涌而出，只不過又液體轉換成了烏黑的光線，其中還可見斑斕的雜色。

合眼……調息……再睜開。

李問眼中光芒大放，一瞬間整個人的氣質鋒銳卻又內斂了許多。少了些乖張怪異的矛盾，多了幾分詭秘平和。

在一旁蹲了許久都快睡著了的阿貍見李問睜眼，大喜，撅起尾巴整個如一個銀白色的雪球滑溜地向李問滾來，直直撞入李問的懷中，卻在聞到李問身上那股異香后皺了皺眉。

李問心情不錯，竟沒有PIA開小家伙，見它皺眉，了然地摸了摸它的頭，想歐陽宇文對她身上殘留的神農樹氣息的評價——植物之主，驅百獸，對于敏感而又等級森嚴強者為尊的魔獸來說能起極佳的震懾效果。

想來這小家伙也不例外。

李問很想知道剛才那一段時間她的腦海中究竟發生了什么，竟導致了精神念力一瞬間暴漲，突破B級，達到C級F階水準。

她現在當然無法明白，很久以后，她才會知道，那就是精神修煉中運氣好能遇上的——頓悟。

****

十一點四十八分。

李問匆匆跑到龍的主控室。

“龍老大，我爸他們還沒有找到第十三顆頭骨么？”

龍對于李問的突然到訪并不意外，天知道為什么到了這時候他還是笑瞇瞇的：“是的吖，就連瑪雅遺民留下的信息中都沒有提及第十三塊頭骨呢。”

李問望著龍，半晌，突然道：“你知道它在哪。”不是疑問句，是肯定句。說出來連李問自己都嚇了一跳——她怎么會這么說？

龍的眼神沉了沉，不語。

.

十一點五十五分……

夜色深沉，月亮越來越紅，紅得發黑。

全世界的人民都停止了祈禱……

也許大家心底都有一個不敢觸碰的念頭。

——

下一刻，終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