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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江湖不是打打殺殺

嚴力躺在地板上,宛如受難者。

他雙手手腕上各有一根粗大的金色釘子深深扎入血肉,兩腳則交疊在一起,不但打入了釘子,還捆著質地金黃的繩子,仿佛古羅馬的極刑。

巨大的痛苦刺激下,嚴力體內的鬼血潺潺流動,但又無法奈何這些金色的武器。

實際上無論是釘子還是繩子,都并非純正的黃金。

真正的黃金質地柔軟,并不適合作為武器來使用,釘子與繩子都是黃金混合材料,但現階段對付嚴力這樣的御鬼者已經足夠了。

嘭!

一根甩棍狠狠落下。

沉悶的響聲中,嚴力的腦袋被砸得凹下去一小塊,連顱骨都裂開了。

這樣的重手下普通人早已命喪黃泉。

但他卻還在慘叫,看不到一點要死去的痕跡,倒是體內的鬼血潺潺流動,越發活躍起來。

靈異在維系嚴力生命的同時,也在侵蝕著他的生命!

施暴的強壯男人在一旁笑得很冷冽,用力拉了拉身前的甩棍,道:“不一樣?我就沒看過多不一樣的御鬼者,我倒要看看那個楊間,一個高三的小屁孩能有多不一樣,他能挨幾棍?”

“你很快就會知道。”嚴力咧嘴,露出滿是鮮血的牙齒,笑道:“郝少文,你麻煩大了,別說是你,就是你背后的小強俱樂部也麻煩大了......”

嘭!

又是一甩棍狠狠落下,砸在嚴力身上,打落了他一嘴的牙。

“你的話太多了,嚴力。”

郝少文面色殘暴,道:“麻煩?能有多大麻煩?倒是你,嚴力,好好想想你老婆孩子......對你來說,是錢重要,還是家人重要?說起這個,小虎,你現在去調查一下,看看能不能順便把楊間的家人也綁了。等會兒那個高中生如果要反抗,就砍他家人幾根手指頭給他送過來!”

“你真是自己在找死......”

嚴力滿是鮮血的嘴里吐出幾顆斷裂的牙齒,含混不清地說道:“郝少文,看看你身邊,還有人嗎?你完了,我感覺到了似曾相識的氣息,他已經來了,他身上的鬼,是無解級別的。”

那個叫楊間的高三學生來了?

郝少文下意識扭身,驟然發現,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這個房間里居然只剩下了他和地上的嚴力,其他人蒸發般消失得一干二凈。

他心底泛起一絲寒意,環顧四周放聲大吼道:“阿澤?大彪?!”

“沒用的,別叫了。”嚴力染血的青腫面孔撇過來,側臉貼著冰涼的地板,看著慌亂起來的郝少文,以幸災樂禍地口吻,道:“你還是好好想想一會兒怎么死吧。”

“死?”

郝少文獰笑一聲,放下黃金甩棍,從腰間抽出黃金鍛造的沙漠之鷹,打開保險栓道:“我的命很硬,一般人收不走。”

“咚咚!”

就在二人說話的時候,門外突然響起了沉重的敲門聲,每一下好像都敲在郝少文心口,本就神經緊繃的他面色一緊,整個人越發警惕,雙手端著槍,做射擊姿態緩緩貼近房門。

但還沒等他去開門,門就被人從外面推開了,一個五大三粗的黑衣年輕人帶頭走了進來,身后跟著方才失蹤的所有成員,一個不落。

看到這一幕,躺在地上的嚴力都愣住了。

第一反應是楊間這么心慈手軟嗎?居然一個都沒有干掉,全都放回來了!不像是他的作風啊。

“阿澤,大彪,你們怎么回事?”看到下屬無恙,郝少文暗暗松了口氣,隨即皺眉詢問道:“剛剛死哪兒去了?喊你們都聽不見?”

“老板,我們剛剛找爸爸去了。”

名叫阿澤的年輕人掃了一眼地板上的嚴力,隨即又抽回目光直視郝少文,一臉認真回答道,“爸爸說,嚴力算是他朋友,老板,我們這樣對待爸爸的朋友是不對的。”

郝少文聞言,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這個心腹手下,道:“......阿澤,你爸去年走的,我幫你操辦的白事,你特么哪來的爸爸?”

“老板,你又耍小孩子脾氣,爸爸怎么會死?你老是這樣調皮我會很難辦的,爸爸生氣的時候我都不好包庇你了。”

阿澤一臉“怒其不爭哀其不幸”的表情,讓郝少文越發覺得詭異。對于這個心腹下屬,他是很了解的,為人心黑手辣,但講忠義,很孝順,他在生活中從這兩方面下手,很快令阿澤成為了他的死忠。

這兩年相處下來,阿澤和所有人,包括他,都很融洽,平時大家一起開開玩笑也很正常。

但所有人都知道,他的逆鱗是“爸爸”。

阿澤年幼的時候,母親受不了生活的苦,拋棄兒子丈夫早早和人跑了,他是殘疾的父親,撿瓶子,撿垃圾,辛辛苦苦一把屎一把尿帶大的。

如果有人對阿澤張口來一句“曹尼瑪”,他會毫不在意。

但如果有人當面對著阿澤嘲諷他殘疾的老爸,或者在他面前自稱爸爸,那阿澤一定會不計后果的發瘋。

結果現在......

嘭!

也就是這一愣神的功夫,身手最好的大彪動手了,先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拳頭砸在郝少文太陽穴上,砸得他眼冒金星,耳鳴不止,然后劈手奪下其手上的槍械。

另外兩個黑衣人見狀上前配合,將郝少文雙臂折到背后整個人壓在地上,迅速從他身上摸走黃金甩棍、特制的手雷等殺傷性武器。

“小高?大鵬?你倆也瘋了!”郝少文勃然大怒,隨即對大彪吼道:“你個癟犢子,敢這么對我,不想在道上混了?”

“是你瘋了,老板,為什么要聽王小強的話,為了幾個臭錢來傷害爸爸?”

阿澤滿臉“你為了錢連家人都出賣”的嘆息,搖了搖頭在嚴力邊上蹲下來,小心翼翼地伸手將他腳踝上捆綁的金色繩子一一解開,然后又挨個將那三根不久前自己親自釘進去的,染血的釘子相繼拔出,一邊拔,還一邊誠摯道歉:

“嚴小哥,對不住啊,對不住,我們老板不懂事,爸爸他已經知道了,讓我們來把你放出去,他就在外面等你。”

“......”

嚴力仰面看著這個蹲在自己身邊,目含歉意看著他,仿佛做錯了事情的孩子的男人,嘴角微微抽搐,覺得這一瞬間事情的發展是這樣荒誕、詭異、恐怖與搞笑。

前一刻,他還在經受嚴刑拷打和勒索。

下一刻,他就變成了“爸爸的朋友”,受到了解救。

而拷打勒索和解救他的人......還特么是同一撥!

真見鬼!

“你爸爸......是誰?”盡管心里有所猜測,但嚴力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嚴小哥,你在開玩笑嗎?”

阿澤聞言努了努嘴,示意嚴力看向門口,道:“我們動作還是慢了點,爸爸有點等不及已經自己找來了,有什么話你和他說,你看,他就在門口。”

嚴力順著他的話勉力轉頭,在敞開的房門前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俊秀的少年立身在光中,挺拔如標槍的身軀在光潔的大理石地板上投下一個深淵色澤的碩大人形黑影,影子的面部有血色輪廓,寥寥幾筆勾勒出虛淡的五官。

“楊間......”嚴力忍著劇痛,哆哆嗦嗦從地上坐起來,看著兩只手腕上恐怖的傷口,氣不打一處來,咬牙道:“這些人,是沖你來的,你居然沒殺他們。”

“當然,于我而言,殺人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但是......也太浪費了,你看看他們,我只需要揮揮手就可以把他們埋在土里,變成腐爛的血肉,但那之后,他們除了充當肥料外一點用都沒有。”

楊健嘴角微微上揚,淡淡道,“而現在......你聽,他們喊我爸爸,誓死為我效忠,連工資都要每個月按時上繳,家里一口氣多了這么多勞動力,雖然短時間看不出什么,但時間一長,收益可就大了。這就是生命的價值啊,所以,別動不動就死不死的,江湖不止打打殺殺......大家可以愉快地做父子啊。”

“你......這樣肆意揮霍靈異力量,都不擔心厲鬼復蘇嗎?”嚴力問道,只覺毛骨悚然,這種隨意篡改他人認知的靈異,太可怕了!

隨即他又注意到了楊健身前的影子,頓時瞪大了眼睛。

對于這只他參與了抓捕的恐怖厲鬼,嚴力自然印象深刻,再聯想到最近御鬼者之間流傳的,駕馭第二只厲鬼,延緩復蘇時間的辦法,這個男人霍然看向楊健,震驚道:“你,駕馭了第二只厲鬼,所以能夠這樣肆無忌憚地使用厲鬼的力量?!”

“你身上的傷怎么樣了?需要我幫忙嗎?”楊健沒有正面回答嚴力,轉而關心起他身上的傷勢,道:“我打算去一趟小強俱樂部,但不知道地址,缺德地圖上也搜不到,所以只能拜托你開車了。”

“你要找王小強麻煩?他后臺很硬。”嚴力提醒道,“大昌市負責人都得給他面子,無論是之前的周正,還是現任這個姓趙的,來這里都會率先去拜訪他。”

“后臺硬才好。”

楊健毫不在意,以平淡且威嚴的口吻,鄭重道:“我要當他爸爸!”

你真該在嘴唇上貼一個大白胡子......嚴力已經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但他驟然遭此大變,對方還威脅到了家人,說是沒有報復心理是不可能的,于是點了點頭,搖搖晃晃從地上站起來,對楊健道:“行,我帶你去找兒子。”

“不急,再等一下。”

“怎么了......”

嚴力不解地看向楊健,忽然發現他腳下的陰影不知何時已經連接在了郝少文的身上,剛才殘暴霸道不可一世的郝少文則緊緊閉上了雙目,一動不動跪在少年身前,乖巧得像個孩子。

這一刻,他忽然明白楊健到這里后所做的一切了。

他先是遠遠觀望,然后以鬼域卷走了那些下屬,再以鬼影一一篡改認知、探索記憶了解情況,發現沒有任何埋伏與危險后,再將這些人放進來,讓自己帶著他去小強俱樂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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