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我本來就不傻，之前只是患了病。”

劉堯干笑一聲，只能這么解釋道。

“好好好，不是傻子了就好?！?

劉紹元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過很快，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做賊似的朝著周圍望了一圈。

見沒有人注意這邊，劉紹元一下子壓低聲音道：“傻子，先不要告訴別人你病好了，繼續(xù)裝傻，等這個秋天過了，再告訴別人。”

“??？”

劉堯一愣，這又是什么道理？

我不傻了，難道還犯法？

劉紹元抓著劉堯的手臂往沒人的地方走，耐心解釋道：“這正好是秋收的時候，你要是傻子，就不用上繳戶稅！”

“你家的田都沒了，哪還有糧食上繳？”

“聽叔的，以后見人你就裝傻，像以前一樣流個哈喇子，呵呵傻笑?！?

聞言，劉堯傻眼了，這特么就是逃稅吧？

真刑?。?

好你個濃眉大眼的，還以為是個耿直的漢子，心眼不小！

不過劉堯也能看出來，劉紹元對待自己也是真心的好，只是逃稅這事，恐怕有點晚了。

苦笑一聲，劉堯開口將昨天的事大概一說，攤開手道：“楚家的人已經(jīng)知道我不傻了，裝也沒用?！?

“唉，你這孩子，怎么就這么命苦??！”

劉紹元臉色有些難看，劉堯家的情況他清楚。

本身日子就過的緊巴巴，現(xiàn)在唯一能賺錢的劉旺也斷了腿，還得罪了楚家，這以后的日子還好過？

臉上糾結(jié)了一會兒，劉紹元一咬牙，“要是缺糧了，你來叔家里，還能接濟你一點兒，還有楚家的事兒，咱去找族老！咱們劉家可不能被欺負到頭上！”

聽到這話，劉堯有些感動了。

這年頭的農(nóng)戶沒幾家過得好的，劉紹元家里也就幾畝地，家里還有三個孩子一個媳婦，總共五口人，也是吃不飽飯的。

再給自己，那是從五個人嘴里奪食啊。

“叔你放心，吃的我們還有。”

劉堯搖了搖頭，目光忽然瞥到劉紹元背后的竹簍。

里面的是……香菇？

劉堯眼睛當(dāng)即一亮，問道：“紹元叔，這東西你是在哪采的？”

“就在山里，多得很，聽說京城里的人喜歡吃，可惜咱們這太多了，運到縣里也賣不出價?！?

劉紹元搖了搖頭，這孩子，還抹不開面。

要不是家里沒糧了，會一大早跑出來？

看劉堯打著菌子的主意，他特地提醒了一句，采這玩意去賣，那是白費力氣！

然而劉堯卻不這么想，聽到賣不出價，反而變得更加高興。

該怎么賺錢。

有主意了！

“紹元叔，你家有老母雞嗎？”

劉堯連忙問道，想做出自己要的東西，一只老母雞可不能少。

劉紹元看了他一眼，甕聲甕氣道：“你是想給你爹補補身子？”

“嗯，我可以花錢買！”

劉堯可沒想白拿人東西，更何況詐騙來的錢，還有剩一些。

“唉，你這孩子，花錢買什么？叔家里正好有一只，等會去叔家里拿。”

“行，紹元叔，我先去山里采點菌子?！?

話音落地，劉堯便快步朝著山里走去。

劉紹元看著他的背影，張了張嘴，欲言又止，傻子變好了，是件好事……可在這個世道，當(dāng)個傻子可能比當(dāng)個清醒人更好。

……

大山里，樹木遮天蔽日，陽光只能透過樹葉的間隙照射下來。

行走在里面，無比潮濕與悶熱。

只一會兒，劉堯上半身便濕透了，可他的臉上卻滿是驚喜，“這可是原生態(tài)的森林啊，香菇可不是少，怪不得不值錢。”

物以稀為貴，什么東西多了后，都賣不出價。

他鉆進山里，一鉆就是半天。

等出來時，懷里抱了一堆的香菇，劉堯滿臉欣喜。

回家之前他先去了趟村東，三間破茅屋，再隨意地用木頭圍出一個小院。

“紹元叔！”

劉堯朝屋里喊了一聲，他是來拿老母雞的。

劉紹元手里提著一只肥美的老母雞走了出來，臉色不是太好看。

在后面的屋子里，一個面容削瘦的婦人抱著一個半大的孩字，疲憊的目光中帶著深深的怨恨與不滿。

只一瞬間，劉堯便明白發(fā)生什么事了。

因為要給自己雞，恐怕紹元叔和云嬸吵了一架……

“給，這是你要的老母雞。”

劉紹元伸手把雞遞了過去。

劉堯沒客氣地接過，這一刻，后面的目光更加銳利了。

不過下一刻。

院子里便一片寂靜。

只見劉堯從懷里拿出了兩百文，放在門口，不等他們說話就轉(zhuǎn)身離開。

“劉堯，你這是什么意思？叔哪能收你的錢！更何況，一只雞也不值這些……”

劉紹元眼睛都紅了，撿起錢就追了上去。

后面的云嬸也是目瞪口呆，但旋即心里便樂開了花。

這年月，一只老母雞也就一百二十文，誰會花兩百文去買啊！

一下子多賺了八十文，趕得上好幾天的收入了。

沒想到這傻子還知恩圖報。

“紹元叔你收下吧，這些年多虧了你家的幫襯，錢我還有！”

劉堯頭也不回的走遠了。

劉紹元沒追上，拿著錢袋子回來了，臉上又喜又憂。

喜的是這些年沒幫錯人，憂的是劉堯家本就困難，又給了他們兩百文，這后面的日子要怎么過？

云嬸一把奪過錢袋子，喜滋滋地道：“這孩子不錯，有這些錢，能去買些舊布，給孩子多做幾身衣裳！”

劉紹元沒好氣地道：“之前你不是還不愿意嗎？”

“那還不賴你！一只老母雞白送？你當(dāng)咱家是地主？”

云嬸瞪起了眼。

劉紹元在院子里來回走了幾圈，才下定決心，“這錢我們不能要！你不知道，他爹斷了腿，還要治病，咱得還回去！”

“當(dāng)家的！”

云嬸眼睛紅了，“你要還，也只能還八十文！要全還給他了，咱家后面吃啥？你要餓死狗娃子嗎？”

此話一出，正要離開的劉紹元身子一頓。

扭頭看了眼云嬸懷里餓得只剩骨頭的孩子，劉紹元長嘆了口氣，最后還是只拿了一百文，朝劉堯家里走去。

因為提著東西，之前又在山里耗盡了體力，劉堯走到一半就在路旁歇息起來，便被劉紹元追上來還錢。

“紹元叔，你這是做什么？”

劉堯?qū)㈠X推了回去。

劉紹元把錢硬塞進劉堯懷里，“這錢叔不能收！還不夠你爹看腿的！”

兩人推搡了一會兒，劉堯無奈了，便將昨天詐騙的錢拿出來一部分。

銀子在陽光下泛著光。

劉紹元瞪大著眼睛，傻了，“你你你你……你真有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