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太太樂呵呵的說道：“成，你們帶姐姐去，不過在外頭要喊哥哥，別讓她為難。”

“奶奶，我知道了。”小娃娃五六歲的樣子，只有頭頂束著沖天辮兒，濃眉大眼，乍一看就像是年畫里的娃娃。

金曦笑道：“好呀，我也想看看怎么抓魚呢。”

另一個八、九歲的男娃說道：“我帶你們去吧，免得弟弟把你帶河里去。”

金曦輕笑從袖子里摸出一把棒棒糖，“這是我自己做的，給弟弟妹妹們甜甜嘴。”

因給的多，老太太不管大小都分了一個，剩余兩個便收了起來。

金曦被兩個孩子拉著往外跑，她回頭的時候看見老太太暗搓搓的塞給村長一根棒棒糖，公正又恩愛，真是羨煞人。

等他們出村來到河邊時，金曦發現這里這里的水也只是一尺多深，好在涓涓不斷。

原本的水位線已經干涸，留下了深深的印子。

只是……這么淺的水會有魚嗎？

正想著，河底的白沙動了動，一條黑色的魚鉆了出來。

金曦驚訝的問：“這是什么魚？怎么在沙子里？”

大男娃說道：“這是我們村兒才有的沙魚，平時都在沙子里，晚上才出來。”

金曦點點頭，第一次聽說就不去議論了，免得暴露自己沒文化。

大男娃并沒有管剛才冒出來的魚，而是卷起褲腿兒去了另一邊，那邊的沙子看起來很厚，雖然有水流卻讓沙子形成一個個小沙丘。

就見他來到那片沙地，彎腰雙手一伸一縮，手上便掐著一條尺來長的魚。

他把魚往岸上一扔又去尋別的，每次都能一抓一個準兒。

金曦明白了，這里的物產豐富，所以村民都很富足，畢竟吃飽喝足了才有資格去享受物質。

她從空間拿出一把小刀將魚在河邊清理干凈后用樹枝穿上。

村長家里一大堆人，所以大男娃抓了八條才上岸。

他整理褲腿兒，笑嘻嘻的說道：“夠了，我們都不多抓，夠吃就行，不然會被山神責怪的。”

金曦看向河流的源頭，是一座大山半山腰的洞內流出來的。

至于有沒有山神她不知道，只知道這肯定是以前的人不想讓村民浪費食物才說的托詞。

她笑了笑問：“這魚怎么吃呢？”

大男孩見魚都收拾干凈了，笑道：“其實烤著吃最好吃，但有客人在就得講究些，回去讓我娘做成各種口味的。”

“好。”金曦點頭。

三人一邊聊著一邊往回走，一個風姿綽約的女子遠遠的打招呼，“大山、小石頭，分我一條魚，今天你們狗子哥從學堂回來了。”

金曦這才知道倆孩子叫什么，挺有意思的，比狗子好聽多了。

大山說道：“梨花嬸子，什么借不借的，拿去吃就是了，可得給狗子哥好好補補，他學業那么好肯定累壞了。”

叫梨花的女子非常開心，接過最大的魚，見都收拾干凈了便更加開心，笑道：“好，真乖。”

送走那女人，小石頭悶悶不樂，也不說話了。

金曦好奇的問：“為什么不開心？”

小石頭說道：“梨花嬸子就會占便宜，說借的東西從未還過。”

大山說道：“別跟她計較了，就憑她能安分守寡的拉扯狗子哥就該多照應點。”

“況且她是個大嘴巴，如果不給就會把我們多抓魚的事兒四處添油加醋的張揚，何必呢。”

“再一個，你也知道她借的就沒還過，那還不如大方點送她得了，這樣她高興，我們也省了不少麻煩。”

金曦有些驚訝，這個孩子不簡單呀，年紀不大看事情卻很通透。

她問道：“你念書了嗎？”

大山搖頭，“沒有，其實有些事兒還沒想明白。”

金曦不解的問：“什么事兒？能說說嗎？”

大山煩躁的抓抓頭，說道：“我就是在想我不是讀書的料，上了一年的學什么也沒記住，這根本就不可能考秀才。”

“如果我辛辛苦苦讀了幾年的書，回頭還是要種地，我豈不是白費時間和銀子？”

“而且我讀了書就會覺得自己高人一等，考不上功名又拉不下臉來種地，那我還不如不讀書，這樣就不存在拉不下臉的事兒。”

最后他老氣橫秋的嘆口氣，“唉……還不如不讀書，這樣就能平靜的接受自己去種地的事實。”

金曦挑了一下眉毛，這孩子非池中之物，小小年紀居然想到了那么多事情。

她笑道：“其實你想錯了，讀書不會改變一人的初衷，改變人的是你所加入的圈子。”

“很多人都是家里貧苦，可他們讀書的同時也不忘了幫家里做事，種地、殺豬、打更……很多很多。”

大山點點頭，“這個我也知道，可我自認比不了。”

金曦抬手摸摸大山的頭發，大山瞬間就紅了臉。

此刻的金曦也覺得手背一涼，像是被什么人盯了一下，她郁悶了，肯定有影衛去跟上官鈺告狀。

好吧，我安分點還不行嗎？不過是個孩子，至于嘛。

她說道：“其實讀書不一定要考功名，只是讀書會讓你賺錢的路從種地這一條變成千萬條。”

“比如你讀書識字了，將來可以自己做個買賣，或者給人家當個賬房、掌柜！”

“再不濟，可以給自己遠方親人寫信。還有，當別人拿了什么文書讓你簽字，你可以看出那文書有沒有做手腳。”

大山認真的聽著，不停的點頭。

金曦接著說：“將來你們父母老了，你還想讓他們下地干活嗎？如果你有輕松的活兒，就可以讓他們晚年也活的輕松，所以你現在地要種，書也要讀。”

大山點點頭，說道：“我明白了，讀書的出路不一定是考取功名，只是給我提供了很多可以賺錢的路，只要我能走穩一條，將來的日子都差不了。”

金曦贊道：“大山真棒，一下子就明白了。”

大山剛恢復如常的臉又紅了起來，他不好意思的問：“那我現在讀書還來得及嗎？”

金曦點頭，“當然來得及，你是擔心沒有學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