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6月30號，也就是要塞防御戰，或者說蘇德戰爭的第九天。
正史中的福明政委將在這天被納粹槍決，最大的中心堡壘也被德軍攻陷，布列斯特要塞失去了大規模的反擊力量。
只剩北方的科布林，也就是3號堡壘在加夫里洛夫少校的指揮下依舊成組織地頑強抵抗。
但在這個納粹加強版的世界中，布列斯特依舊在戰斗，旗幟仍在飄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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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目瘡痍的建筑廢墟之中猛然探出一只手，隨后滿身灰塵的漢斯扒開壓在身上的磚塊，罵罵咧咧地鉆了出來。
“什么玩意，德國鬼子這是把高腳柜搶過來扔我頭上了？”
頭上還滴著血的漢斯大口呼吸著嗆鼻的空氣，他快速環視四周，發現像樣的建筑物已經所剩無幾，幾百米遠處更是有個堪稱恐怖的炸彈坑。
‘壞了，守不住了。’
漢斯心里一沉，他所在的堡壘本來就單薄，歷史上也是最先被德軍攻破的。
這些天是依靠玩家早有準備的預警，進行了提前布防，避免了原有歷史中措手不及以及缺少裝備等情況。
摻雜著堪比狙擊手級別的玩家們和文齊這么個史詩級士氣光環在才能堅持防守。
即使如此，蘇軍的傷亡依舊很大，這個時空蘇聯和德國的兵員素質、裝備水平差距更大。
預想之中的輕松攻占變成了久攻不下，德軍也愈發暴躁，攻勢越來越猛。
而防御工事被破壞后，依靠血肉之軀根本無法阻擋住大批德軍。
憑借3個堡壘拱衛中心堡壘，把敵人頂在外圍，才能讓中心堡壘保持安全，并根據實時戰況，抽調預備隊援助把敵人的進攻一次一次打回去。
畢竟這是現實不是游戲，是存在體積碰撞的，不可能一股腦把兵力都塞在一個地方。
火力浪費不說，一顆炸彈下來還會造成更多無謂的犧牲，戰場不是人擠人。
“不行！不能把還存活的兵源浪費在這里！無意義的耗費不可取！指揮官！我們需要撤離到中心堡壘！并且要炸毀所有橋梁！”
判斷失去防守意義后的漢斯一邊大喊，一邊奮力搬運磚塊廢墟救人。
他知道幾個指揮官級別的玩家一直被文齊當做攝像頭觀察各個戰場，只要說話就能進行笨拙的單方向通訊，然后再由文齊發布系統任務完成低效溝通。
這個時候其他玩家也跟喪尸出土似的，紛紛探出手鉆出廢墟，看到漢斯的動作也加入救援工作。
不過漢斯反復喊了幾句后都沒能得到文齊的回應，他的心情更加沉重起來。
‘即使是死亡也能瞬間復活，他這么久沒有回應，難道是在剛才的空襲中受傷陷入了昏迷？嘖，這下糟糕了。’
漢斯這時突然想起文齊這個時間段應該在進行慣例的各處視察，提升士氣。
他打開地圖，首先映入眼簾的是1、2號堡壘的幾個巨大炸彈坑，以及已經不成樣子的防御工事。
‘干！政委他們那邊也完犢子了！’
地圖是隨著玩家視角實時更新共享的，這是系統的幾項bug級福利之一。
果不其然，文齊的黑金色光點正好在一個巨型彈坑的范圍內，旁邊還有鏈鋸劍的紅金色光點。
光點顏色玩家可以自行定制，不過文齊增加了榮譽值要求，指揮型玩家倒是能在主線任務中限時更改顏色。
除了督促玩家加油努力賺皮膚以外，還方便辨識。
文齊二人的位置還好死不死的在堡壘最外端，想趕過去反補都不行，因為漢斯已經看到德國人的坦克壓過來了。
“指揮官估計昏迷了！我們現在沒法通過系統實時溝通！”
漢斯拉住伊萬傳遞命令，因為爆炸的耳鳴，人在這種情況下會自然的大喊大叫。
“這里守不住了！打信號彈讓所有能看到的人都撤到中心堡壘！我在這進行阻擊！你帶些人再落實撤退命令！還有務必確保把所有橋梁炸毀！”
一股腦的撤退只會演變成潰逃，土著并沒有玩家那種本身安全在異界從而擁有的大心臟。
“我知道了！政委他們那邊呢？”
伊萬拍了拍耳朵，同樣大喊回應。
“相信他們！他可比咱倆專業多了！不用我們擔心！”
在伊萬帶著頭暈眼花，比玩家受傷程度更嚴重的幾名蘇軍士兵撤退時，還不忘把隨身攜帶的反坦克手雷留了下來。
這些是威廉提出的高級假想敵的反擊手段，沒想到這里先用在本職工作炸坦克上了。
玩家人均神投手，這種貼臉能炸毀至少四厘米鋼板的劇烈爆炸物，在某種程度上還真比早期鐵拳之類的好使。
躲在殘骸中的漢斯望向身邊人均帶傷流血的蘇軍士兵。
雖然群里的人早就有《第二人生》是偽裝成游戲的真實異世界的猜想打趣，但是真被文齊親口告知真相后，漢斯不得不承認，他的心境發生了某些重大變化。
雖然還沒有親口詢問文齊，但是漢斯或許也猜到為什么要偽裝成游戲。
方便管理，發布個任務玩家就會自行腦補自圓其說，心態也會保持一種輕松樂觀的程度。
但當得知真相后，漢斯明顯感覺肩膀沉重起來，心中也懸著塊巨石似的，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責任感壓在他的身上。
19世紀的北美跟二戰比起來簡直就是過家家，更沒有這種火燒眉毛的生死危機。
這種情況下，玩家的管理難度一下就飆升了。
哪怕心中有猜想，只要不捅破窗戶紙坐實，人類神奇的心理就會自適應化讓人心安理得。
雖然漢斯從不后悔自己的殺戮，他敢保證自己手上只會沾染該死之徒的鮮血，不論是過去、現在、還是未來。
但是對于活人的責任感與重壓讓他產生了變化。
‘原來指揮官他活的這么累啊。’
這幾天他爺爺和伊萬的爺爺一直拉著兩個年輕人不停詢問是不是犯事殺人了。
哪怕北美那三月的鍛煉也只是得到爺爺一句“有我年輕時的風范”的夸獎。
高壓之下不是崩潰，就必然會快速蛻變百煉成鋼。
玩家還是太青澀了，尚且需要真正的鍛造打磨，才能塑造出坦然面對一切危機的鋼鐵之魂。
漢斯也知道文齊為什么會選擇自己告知真相，除了技能系統一目了然的個人能力外，文齊信任他的為人。
‘我不會辜負這份信任，我要幫文齊分擔重任，指揮官他不是孤獨的。’
來自21世界的賽里斯青年高聲呼喊起來：
“達瓦里希！同志們！”
面帶決死之意的蘇軍士兵都看向了漢斯，這些天的指揮作戰，讓所有人都對這位日耳曼長相但卻來自東方的外國留學生心服口服。
漢斯知道這座堡壘的絕大多數人都會死，但是真到了這個時刻還是難以淡然，有的人短短幾天交流下來都打下了不錯的關系。
畢竟一起扛槍玩命是人生幾大鐵。
這些精挑細選，充當未來高層班底的封測玩家和文齊一樣，縱使見過無數死亡，依舊無法忽視那些認真活著的生命。
“我們的犧牲不是無意義的！
哪怕僅僅多牽制一個敵人，就代表其他戰線的同志們將會少面對一個法西斯狗！
更何況我們鉗制了敵人幾個團的兵力，更是擊斃上千敵軍！
我估計遠在柏林的小胡子和利奧波德恐怕已經雙臉高高腫起了吧？畢竟他們絕對想不到光是一個邊境要塞，他們就攻不下來！
這是我們親手抽腫的！”
蘇軍和玩家們都發出了笑聲，漢斯舔了舔裂開的嘴唇，繼續喊道：
“我們要讓納粹鬼子，更要讓蘇聯軍民和世界人民知道，邪惡的法西斯并不是不可戰勝的！一切文明的敵人終將被我們打敗！”
劇烈的嘶吼讓漢斯喊破了音，但他根本不在意：
“戰斗仍將繼續！
我們就是年輕的列寧們！我們就是年輕的十月軍團！
讓我們為了守護國家，保護我們的人民，我們的父母子孫、兄弟姐妹戰斗到死！
每個鄉村、城鎮都將看到我們的堅守！世界人民都會注視布列斯特飄揚的紅旗！
我們要讓父輩為我們的犧牲驕傲！我們要為子孫打造一個和平安定的未來！
勝利終將屬于團結榮耀的世界人民！”
包括玩家在內的所有士兵眼中，除了之前的決死之意，又多燃燒起另一種光彩。
如同他們軍裝上的那顆紅星。
或許有的人，第一次明白了自己該為何而戰。
離漢斯最近的蘇軍士兵率先高呼回應，隨后潮水般的呼喊讓軍心無比爆裂的熊熊燃燒。
“烏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