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人充耳不聞的繼續(xù)向我靠近,走近些我才看到是梁村長。
月光下,他空洞洞的眼眶還在往外冒著血,看起來如同一具行尸走肉一般。
“梁村長,你怎么……你的眼睛……”自從知道他要害我之后,我便對他多了幾分戒心,退后了兩步,問道。
“陳先生。”梁村長張開了嘴,可是從他嘴里傳出來的竟然是一個中年的聲音,像是故意掐住了嗓子發(fā)出來的:“你的話我都聽到了,但是我的仇不能不報,你讓這上面的人死,我就放過村子里的其他人。”
說著,梁村長遞給我一張紙,上面用毛筆寫著幾個字。
我這才反應(yīng)過來,眼前的男人不是梁村長,他是老梁頭,他上了梁村長的身!
我接過那張紙,看到上面只有三個名字,不由得有些詫異,為什么非要這三個人的命呢?
老梁頭像是能看出我的心思一般,又尖著嗓子說道:“如果想知道為什么的話,就去問問梁村長,當(dāng)年到底隱瞞了些什么,他心知肚明。”
“將這三人交出來,我就饒了其他人,不然的話,我就算魂飛魄散,也要血洗北塘鎮(zhèn)!”老梁頭的聲音突然高亢了起來:“你去問他。”
話音剛落,梁村長整個人便開始劇烈的抽搐起來,像是突然發(fā)了擺子一般。
我懷疑有詐,不敢湊上去太近。梁村長整個人倒在了地上,四肢都不正常的痙攣起來,嘴角涌出了大量的白沫,我用砍柴刀輕輕的碰了他一下,他沒有任何反應(yīng)。
我這才放下心來,走過去扶住了他的頭,輕輕的喚了他幾聲。
梁村長又接著痙攣了一陣才慢慢恢復(fù)了正常,他恢復(fù)意識后發(fā)出了一聲慘叫,整個人掙脫了我,連滾帶爬的向后退去,全身抖成了篩糠。
“別殺我,別殺我,我求求你了,老梁頭,當(dāng)年的事我也是迫于無奈……別、別殺我!”梁村長一邊滿地亂爬一邊驚恐的叫著,但是他的眼睛看不到,就像只無頭蒼蠅一般四處亂撞。
我看著這個滿頭白發(fā)的老人,心里不由得有些凄楚。
他對這個村子,這么多年來也算是鞠躬盡瘁了。到了老年還在為了村子的發(fā)展操勞,可是卻落得如此下場,實在可憐。
“你別怕,是我。”我開口說道,走過去扶起了他。
梁村長全身已經(jīng)沾滿了泥濘,身上的衣服幾處都在他掙扎的過程中撕破了,滲出了點(diǎn)點(diǎn)鮮血。
他聽到我的聲音,急忙向著我爬了過來,一雙手無助的在空中亂揮:“陳先生,陳先生,你在就好了,老梁頭、老梁頭要?dú)⒘宋遥 ?
我嘆了口氣:“老梁頭已經(jīng)走了。”
梁村長聽到這句話,才稍微放松了些。
我打開老梁頭給我留下的那張紙,上面只有三個名字:梁燃,梁賀,梁文達(dá)。
梁燃和達(dá)叔的名字在上面我還可以理解,但是梁賀是梁村長的獨(dú)子,年紀(jì)與我相仿,關(guān)他什么事情?
“梁賀為什么要梁賀死?”我問道。
梁村長整個人在聽到梁賀名字的時候瞬間僵直,隨即便嚎啕大哭起來:“果然,果然他還是不肯放過他啊!”
眼淚,混合著鮮血從他漆黑的眼洞中流出,看起來恐怖極了。
我冷冷的看著他:“事到如今,你總該跟我說真話了吧。”
梁村長像是被抽了脊梁的一灘肉泥,整個人軟軟的坐在地上,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原來當(dāng)年老梁頭幫助了大傻的姐姐梁圓圓,他一生無兒無女,對待這個乖巧懂事的女孩自然像閨女,但有天夜里,一個黑影悄悄的摸進(jìn)了她房中,將她打暈帶走……
哭喊聲,哀求聲,咒罵聲,混合在一起。
沒有人知道在那個晚上,一個女孩子究竟承受了怎樣的屈辱和折磨。
等到第二天,他們才看到已經(jīng)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梁圓圓。
欺負(fù)梁圓圓的一共有三個人,梁賀是第一個,達(dá)叔梁文達(dá)是第二個,梁燃是負(fù)責(zé)看守祠堂的,也是那個婦女的丈夫。
梁村長為了包庇自己的兒子,逼著知情的幾人將此事隱瞞了下來,
而梁圓圓不堪受辱直接跳進(jìn)了黃河中。
老梁頭當(dāng)時是當(dāng)時就不干了,被梁文達(dá)的狗腿子們揍了一頓關(guān)在柴房,大傻也被他們活生生打傻了。
現(xiàn)在老梁頭成了兇鬼,除了他的軀殼被沖跑,這件事也成了他怨氣。
黃河水日夜奔騰,又有誰知道其中蘊(yùn)藏著多少不堪的往事呢!
“陳先生!”梁村長說完,向著我的方向爬了幾步,一下子跪在我面前。
“我求求你,求你救救我兒子,他那時候年幼不懂事,我回家差點(diǎn)把他抽死。”梁村長一邊說著,一邊不住的把頭磕在地上,如搗蒜般一刻不停,很快地上已經(jīng)沾染了血跡,他的額頭上也是一片血肉模糊。
我看著眼前這個風(fēng)燭殘年的老人,心中五味雜陳。
梁燃早在兩年前病死了,可梁賀和梁文達(dá)還活著。
想起之前梁文達(dá)對我的所作所為,我不由恨得牙根癢癢。
“這件事,恐怕我也幫不了你。”我搖了搖頭:“因果報應(yīng),冥冥之中早有了定數(shù)的。”
“陳先生,我求求你!”梁村長聽我說不想管這件事,一下子急了,更加用力的給我磕頭:“我就這么一個兒子,他干的不是人事,可是他畢竟是我唯一的種啊!要不你跟梁圓圓商量商量,一命抵一命,我這條老命抵給她啊!”
他的頭上已經(jīng)沒有一塊好肉了,我看著眼前這個老人,心里實在不忍。
假如我不管這件事,他一定會磕頭磕死在我面前的。
不管怎么說,陰陽兩隔,我是活人,肯定不能聽一個鬼魂的話,由鬼擺布。周揚(yáng)和周英杰是罪該萬死,但是他們畢竟是活人,活人做錯事情也是活人,我不能幫鬼殺人。
我嘆了口氣,或許這就是命吧。
事到如今,我也只能努力將對老梁頭的傷害降到最低了,不然等到孫百強(qiáng)出手,他一定會魂飛魄散的。
“明天一早,你帶你兒子和達(dá)叔一家去黃河邊,去認(rèn)錯贖罪吧,看他能不能原諒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