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說八道什么?紙的質量能比宣紙還好?還只賣十文錢?一本書賣一百文錢?哪怕是朝廷的官坊都不可能有這么低的價格,你是聽了誰胡說的跑回來報信的?”
掌柜的顯然是完全不信。
“掌柜的,這都是真的!小的親眼過去看到那書坊外人山人海,而且買的全是讀書人,甚至小的還看到幾個大儒,朝中大臣的子侄輩跑去買了!”
下人急忙澄清道:“哦對了,小的特意打聽過了,那開書坊的,似乎便是之前接連在長安城里開了酒樓,織紡,糖鋪的那個徐牧徐憨子,之前不是還傳他被抓了嗎,也不知道他怎么就突然被放出來了,現在還開起了書坊!”
“這...這是真的?”
掌柜的人都傻了:“這怎么可能?那書坊怎么會賣出這么低的價格?那個叫徐牧的是在賠本做生意嗎?”
“這,小的就不知道了...”
下人不敢言語,而掌柜的滿臉焦躁不安,這事情太詭異了,怎么就突然冒出個這種砸場子的書坊!
雖然,文昌會館是長孫家的產業,而長孫家那樣有權勢的家族,這點錢的損失,對他們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但...把生意做砸了,可關系著掌柜的自己的飯碗啊。
“掌柜的,要不要把消息傳回去告訴老爺,聽說家里少爺對這個徐牧也頗有微詞來著...”
“這...”
掌柜的一臉猶豫,他不過是負責管生意的掌柜,按說應該去告訴一下,可這也側面意味著他的能力不行,搞不好會被時候算賬...
但放任著那個徐牧這么胡來,似乎也不可行,這該如何是好,他還真不知道怎么辦了!
然而,正這時...
“要告訴家里什么消息啊?”
一道聲音響起,二人一驚,偏過頭看去,卻發現是長孫沖,急忙行禮:“見過少爺。”
長孫沖穿一身常服,搖著扇子,心情有些放松,他是從家里出來解悶來了。
之前父親說要對付徐牧,他也就知道那事情不是他能管得了的了,一門心思老老實實在家里關著禁閉,連宗正寺那邊都暫時不去了。
現在聽說那個徐牧已經身陷囹吾了,哪怕皇帝還護著那個徐牧,也護不了多久了,父親的態度已然反轉,對他的壓力也就小了,因此,他便趁機出來轉悠一下,之前一直禁足,好懸沒把他憋死。
當然了,看在父親的態度上,跑去青樓喝酒這種事是別想了,想來想去,也就想起父親經常讓他有事沒事多來文昌會館來看一看,搞不好還能結交一些用的上的人呢。
出于討好父親的心思,他這才來了。
“哼,今天人怎么這么少啊?是不是你們搞出什么亂子來了?”
長孫沖哼了一聲說道。
他可是知道父親對于這個文昌會館還是很看中的,不光是它能掙錢,主要是它養望啊...
作為長安城最大的書坊之一,來這里買書買紙的讀書人非常多,出于長孫家的權勢,更是有不少德高望重的大儒和學究也會前來,另外,一些其他地方的士子也會來,真可謂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
這也是為什么父親讓他時不時來這里逛一逛的原因。
要是被人給搞砸了,父親可免不了生氣。
“少爺,事情是這樣的...”
掌柜的眼見瞞不過去,于是也只能苦著臉把事情給說了,旁邊還有下人在一旁作證。
但聽完之后,長孫沖傻了:“你說什么?徐牧開了家書坊?是那個徐憨子?”
“這個憨子現在還有這種心思,自身已經大禍臨頭了,還上趕著趟的要和我們長孫家作對,他真是好大的膽!”
長孫沖氣壞了,他可不知道徐牧開書坊是鬧得哪出,但很明顯感覺到了徐牧的惡意,這個憨子就是沖著他們長孫家來的!
光是那個徐牧有這種念頭,都已經讓長孫沖感覺奇恥大辱的了!
“少爺,少爺...”
掌柜的人都傻了,看來家族里流傳的事情是真的,自家少爺哪里是對那個徐牧頗有微詞啊,簡直是懷恨在心啊。
“這件事你們不要管了,那個徐牧想干什么,就由著他去干,他蹦跶不了多久!”
長孫沖咬著牙恨恨說完,隨即轉身離去了,原本的打算現在也沒有心情了,之前的事情還是給他長了些教訓的,否則,以他的性子,早就忍耐不下去了。
但現在,還是先回府上,等父親回來了再問問他。
...
而與此同時,另一邊,皇宮,太極宮。
文武百官正在這里朝會。
自從徐牧被李世宏一意孤行放出去之后,這已經是第四天了,從第一天開始,朝堂上就少不了大批世家大族出身的官員,針對此事對李世宏進行勸諫。
除此之外,朝中大批如魏征之類平日就時不時勸諫的,現如今更是也加入了這一隊伍之中,就連一些李世宏的親信班底,對他這次的做法都稍有微詞...
對于李世宏來說,上朝的確是讓他很頭大,而更難受的是,這種勢頭一天比一天強,就連他也感受到了壓力。
“啟奏陛下。”
通議大夫盧子安行禮道:“之前那個徐牧殺人一事,原本是商定好了要好好調查,可陛下卻將人輕易給放出去了,殺人兇手如此逍遙法外,而無辜被殺的百姓,現在還尸骨無存,若照此形式發展下去,大虞百姓必將群情激奮,還望陛下慎之。”
“是啊陛下。”
一旁的太府少卿鄭鴻禧也是立刻跟上,說道:“陛下先前說要整頓刑法,自身也以身作則,正所謂民不信則國不立,如今陛下將這等犯人一言不發便放了出去,卻沒有半點解釋,這豈不是寒了天下人之心?”
“沒錯,沒錯!”
一幫世家大族的大臣說的話,叫李世宏這幾天耳朵都快聽出繭子來了,他人也快聽麻了。
還真是文人那張嘴,一開口,白的都能給你說成黑的,區區一個徐憨子,他到底是不是有罪,這還不一定呢,放了他就天下大亂了?
百姓?
究竟有幾個百姓知道這憨子被放出去了,這還是個未知數呢,說到底,這些百姓,不過也就是他們這些世家大族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