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六壇主的密謀
- 凡人修仙傳之卜筮神機
- 十方御道
- 2971字
- 2025-08-20 17:32:47
一個月后,越京城,皇宮大內,冷宮區域。
夜色如墨,濃重得化不開。凄冷的月光艱難地穿透厚厚的云層,灑落在荒廢宮殿的斷壁殘垣上,映照出片片慘白。這里常年彌漫著一股陳腐、陰森的氣息,即便是盛夏,也帶著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尋常宮人絕不敢在夜間靠近。
一名年輕的小宮女,提著一盞昏暗的燈籠,戰戰兢兢地走在冷宮區域的碎石小徑上。她是因打賭輸了,被同伴們起哄逼著來取一件之前遺落在此的舊物。燈籠昏黃的光暈只能照亮腳下幾步的距離,四周黑暗中仿佛有無數的眼睛在窺視,每一次風吹草動都讓她心驚肉跳。
當她路過一處尤其破敗、據說前朝有妃子吊死在內的偏殿時,“呼——!”一股極其陰冷、夾雜著難以言喻惡臭的邪風,猛地從破敗的殿門內吹出!
那風冰冷刺骨,帶著濃烈的血腥和尸腐氣味,瞬間撲滅了燈籠,更仿佛直接吹熄了人心中那點暖意和勇氣。小宮女連驚呼都未能發出,只覺頭皮炸開,無邊的恐懼攫住了她,眼前一黑,便軟軟地癱倒在地,昏迷過去。
“嘿嘿……”陰惻惻的笑聲在風中響起,一道模糊的黑影如鬼魅般從殿內閃出,卷起地上的宮女,又迅速縮回黑暗之中。
偏殿內,光線幾乎完全缺失,只有角落里一點慘綠色的幽光微弱地閃爍著,勉強勾勒出幾個詭異的人形輪廓。那黑影將宮女放在地上,俯下身,伸出干枯得如同雞爪、卻又異常靈活的手指,對著昏迷的宮女凌空虛劃,動作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虔誠和熟練。
空氣中響起極其細微的“嘶嘶”聲,仿佛最鋒利的刀刃在切割最柔軟的絲綢。不多時,一張完整無比、甚至連睫毛眉毛都纖毫畢現的、薄如蟬翼的人皮,竟被他完美地“剝”了出來,微微散發著溫熱和血腥氣。而地上,只留下一具血肉模糊、不斷抽搐、很快便徹底失去生機的尸體,慘不忍睹。
“畫皮匠,手藝是越發的精進了,不過這好材料,別浪費了,喂喂我的小乖乖們吧。”一個尖銳又帶著殘忍笑意的女聲響起,打破了殿內短暫的寂靜。
此時,殿內那點慘綠色的幽光似乎明亮了些許,原來是一盞造型古怪、燈焰如豆的青銅燈盞發出的。青光搖曳,勉強將殿內的六道身影顯露出來。
地上,被稱為“畫皮匠”的溪州壇主,正癡迷地打量著自己手中那副剛剛完成的“作品”,對腳下的尸體漠不關心。
開口說話的是貫州壇主飼魔仙姑,她周身籠罩在一層淡淡的黑霧中,隨著她的話語,那黑霧中分出數道扭曲蠕動的黑影,迫不及待地撲到那具新鮮的尸體上,發出令人牙酸的啃噬聲。仔細看去,那竟是些長滿復眼、不斷蠕動的怪蟲和生著肉翅、吐著長舌的蝙蝠狀怪物。
上首位置,坐著一名干癟瘦小、滿臉褶皺如同核桃的老嫗,她剛剛脫下了一雙黑色的皮質手套,露出的雙手卻異常豐腴白皙、光滑細膩,宛如二八少女,與她那蒼老的面容形成駭人的對比。她的指甲長而彎曲,烏黑發亮,在青光下閃爍著不詳的微光。她正輕輕晃動著那盞青燈,昏黃的燈光映照著她凝重無比的表情。
“教主力召我等齊聚越京,共商御敵大計。可我們在此枯等了數月,教主本人卻始終未曾現身示下。”老嫗——髓手姥姥的聲音干澀沙啞,如同砂紙摩擦,“上月,連四大血侍中的青紋、鐵羅和冰妖也一并失去了聯絡,活不見人,死不見尸。今日急召你們過來,就是要商議此事!你們說……教主他們,是不是出了什么……天大的紕漏?”她的目光掃過殿內其他五人,帶著深深的憂慮。
“髓手姥姥,你也太過杞人憂天了吧?”接話的是一個看起來病懨懨、臉色蠟黃、不時發出壓抑咳嗽聲的中年文士,他穿著件洗得發白的舊儒衫,腰間掛著一個鼓鼓囊囊、散發著濃烈草藥味和某種淡淡腐臭氣息的舊藥囊,“教主神功蓋世,已非筑基范疇,更有血煉神光護體,在這越國之地,有誰能是他老人家的對手?說不定教主正修煉到緊要關頭,或是另有要事……”允州壇主病瘟生一邊咳嗽一邊說著,語氣帶著幾分不以為然。
“哼!病瘟生,收起你那套說辭!”飼魔仙姑猛地打斷他,聲音尖銳,“你這瘟神,若是想繼續在此空耗,等著教主那不知何等厲害的對頭殺上門來,我可不陪你在這里送死!教主以往從未如此反常!”
“都安靜!”坐在髓手姥姥旁邊另一位身形佝僂、披著件破爛污穢血色斗篷的老婦人,猛地將手中一根扭曲的木杖重重杵在地上。咚的一聲悶響,一道道肉眼可見、腥甜血紅的霧瘴自木杖底端彌漫開來,帶著令人頭暈目眩的甜膩氣息。
除了病瘟生面露享受般深吸了一口這血瘴之氣,其他幾人都不約而同地緊閉口鼻,或是施展手段隔絕這顯然含有劇毒的瘴氣。
“聽聽血瘴姥姥怎么說!”病瘟生冷笑地看著飼魔仙姑,后者則毫不示弱地反瞪回去,眼中煞氣隱現。
血瘴姥姥渾濁的眼睛掃過眾人,聲音低沉而緩慢:“你們難道都忘記了?這越京城內,除了深不可測的教主,可還有另外一位筑基后期的高手常年駐扎!”
髓手姥姥瞳孔微縮:“你是說……那個來自掩月宗,負責監察越京的修士,倪勝?”
“正是此人!”血瘴姥姥緩緩點頭,注意到幾人臉上神色變化,“你們仔細想想,我黑煞教在此地盤踞經營已逾十載,鬧出的動靜也不算小。那倪勝身為七大派筑基后期修士,神識強大,這皇宮再大,對他而言又豈能真正毫無察覺?可他為何始終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老身懷疑,他與教主之間,必然早有某種……不為人知的默契或合作。”
“你的意思是……”飼魔仙姑似乎想到了什么。
“沒錯!”血瘴姥姥語氣肯定,“我們需要一個人去接觸他,向他說明教主失蹤、血侍失聯的異常情況,請他出手,利用其身份和影響力,替我們搜尋教主的下落!他常年駐守于此,對越京的掌控遠非我等能及。”
“他如何肯替我們做事?”畫皮匠終于抬起頭,陰森森地問道,手中仍小心地撫摸著那張人皮。
“嘿嘿,”血瘴姥姥發出一陣低沉的笑聲,充滿了算計,“他若真與教主有舊,自然不會推辭。若沒有……坐鎮越京十年,卻對眼皮子底下如此龐大的一個邪教污染皇權、血祭生靈視若無睹,這個消息若是傳回掩月宗,甚至捅到其他六派那里……你們說,掩月宗會如何處置他?其他六派又會怎么想?掩月宗這是想借邪教之手,暗中獨霸這人間的皇權氣運嗎?這個罪名,他倪勝一個小小的筑基修士,擔待得起嗎?!”她的話語如同毒蛇,絲絲入扣,點明了其中的利害關系。
殿內一時寂靜,都在消化血瘴姥姥的話。此計雖險,卻似乎抓住了那倪勝的可能弱點。
“誰去?”半晌,飼魔仙姑問道,目光掃過其他人,顯然自己不愿接這危險的差事。
“派一名機靈點的弟子去傳信即可,無需我等親自冒險。”血瘴姥姥早已想好,“只需在信中言明利害,約他至安全處相見。我們則暗中布置,既要防備他翻臉拿人向宗門請功,也要防著他真與教主有舊,卻想將我們一網打盡,吞并教主基業的心思!”
“姥姥所言極是。”病瘟生咳嗽兩聲,表示贊同,隨即像是想起什么,轉頭看向角落里一個一直沉默的身影,“無舌童子,你覺得呢?”那是個約莫七八歲年紀、面容精致漂亮得如同瓷娃娃,卻毫無表情、眼神空洞的男童。
那男童聞言,猛地抬起頭,翻了一個極其不符合他外貌的、充滿戾氣的白眼,正欲張口,似乎要施展什么邪功教訓一下這故意撩撥他的病瘟生。
就在這時,殿內六人似乎同時感應到了什么,神色皆是一凜,紛紛收斂了散漫的態度,迅速站直了身子,依照在黑煞教中的地位順序,規矩地分列在偏殿兩側,垂首肅立,變得鴉雀無聲。
一陣沉穩而略顯詭異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旋即,偏殿那破敗的大門被人從外推開,四道身影簇擁著一人,緩步走了進來。
殿內六人借著微光看去,心中都是一驚。來的四人,正是失蹤已久的四大血侍——青紋、鐵羅、冰妖、葉蛇!而被他們簇擁在中間、面色蒼白卻帶著一種不怒自威氣度的,赫然是……越皇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