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緒舟走了，程翎自然不會留下，室內便只剩裴煜和百染二人。

他拿了一張椅子，坐在百染床側略略遠些的位置，等待她醒來，至于兩人之間隔著的可以塞下三個百染的距離，無非是想讓百染不再難受。

自從聽過百染的解釋，他便會主動給自己和她之間留下一段空，生理疾病是很痛苦的事情，是試圖掙扎，卻難以掙脫的存在，能讓她舒服些總是好的。

百染昏睡了很久，等她恢復意識，顫抖著將眼皮睜開時，雙眼直視的是高挑的天花板，側頭看見的是手掌撐著下巴閉著眼昏昏欲睡的裴煜。

她這是怎么了？

記憶拉回幾個小時前，她記得自己從程翎那里撈了一筆，正打算離開，便眼前一黑，而后失去意識。

百染：系統？我這是怎么了？

系統： o(╥﹏╥)o染染子，你嚇死我了！我的程序面板上突然出現了紅色感嘆號和警告字樣，我還以為你升天了呢。

系統：還好不是，我查了一下，是因為你高強度和人接觸，所以導致的昏厥。

百染：從前再嚴重不過只是嘔吐而已。

系統：是的，也因為這個原因對你身體申請了全方位的檢查。是喝酒的原因，雖然可以短暫的消除社恐的反應，但后續身體會承受更大的壓力，從而導致神經負荷過載，產生暈厥。下次還是不要這樣了，身體為重。???

聽見系統的解釋，百染卻越發煩躁，她沒有來到末世之前，遇到一些必須出席的場合，必須進行的談話，都會用這種方式，壓制住內心的恐慌，她不喜歡掉鏈子的感覺。

別人無法理解，覺得什么社恐，不過是網絡術語，不過是內向一點，真就沒辦法和別人正常交談了？真就沒辦法在公開場合說話了？裝的唄。

但只有真正有這種癥狀的人才明白，這其實挺痛苦的。

一些內向的，沒有她這么嚴重的i人，社恐人士，恐怕也不能體會到她的悲哀，她去看過心理醫生，吃過藥，但是副作用太強，整夜睡不著掉頭發，后來就停了，改做心理疏導，短期內有用，但也就持續個兩三天，甚至頻率高了還會觸底反彈。

醫生的意思是，要循序漸進，找幾個好朋友開導，慢慢就會好起來。

但是身邊的人來了走走了來，也沒人能忍受住她這種性格。

好不容易發現了喝點小酒可以短暫壓制，現在連酒也不能喝，百染無奈的笑了一聲，還能怎么樣呢？真就孑然一身唄。

也許是她的一聲笑在安靜地室內顯得太過明顯，撐著腦袋的裴煜突然驚醒，眨巴眨巴眼睛，開心道，“染染你醒了！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是因為社恐的原因暈倒嗎？”裴煜在守著百染的時候深思了許久，程翎說是普通的暈厥，思來想去也只能和社恐的性格有關，畢竟上次他都逼得百染吐了。

今天她和程翎還有賀緒舟離得那么近，說實話他進來時都嚇了一跳，還以為只有自己必須離百染遠遠的。

百染點點頭，她望著裴煜一系列變幻的神態，仿佛看見了一只等主人回家的乖順狗狗，話也難得多了幾句，“我以前通過少量飲酒，在重要的時刻壓制住社恐，沒想到這次反而暈倒了。”

“那你下次不能這樣了！我話多，你有什么事情讓我去交涉！雖然有的時候我話多且密且無用，但有的時候還是能幫上忙的?！迸犰弦槐菊?，絲毫不覺得這段話在詆毀自己。

百染勾了勾唇，“裴煜?！?

“在！”

“你有沒有覺得頭上有什么東西？”

“嗯？”裴煜有些費解，伸手摸了摸腦袋，除了頭發之外，什么都沒有啊。

百染輕咳一聲，明明有……一對豎起的狗狗耳。

要是父母給她生一個可愛活潑的弟弟，也許她的性格不會這樣。

但沒有如果。

她的父母也生不出這樣樂觀開朗的孩子。

……

在房內又修整了片刻，百染提出去店里，裴煜起初不太同意，希望她再多休息會，被百染拒絕了。

她不想待在老土的玫紅色臥室中，當然更重要的是，如何開源。

賀緒舟又向她下了四個訂單，每筆價值高達6000腦幣，于是她很容易就升入lv2，但也正是因為這次升級，讓她意識到每個等級之間的差距并不相同，從lv1-lv2需要三萬腦，但從lv2升入lv3需要三十萬。

一個讓人匪夷所思乃至短期內根本無法實現的飛躍。

百染驚住了，和系統反復核對多次，才接受這樣的結果。

系統當時說的那句話仍舊回蕩在她的耳畔：染染子，你要知道在末世之前這個世界上有120億人口，末世死傷無法估量，但大多數人要么變成喪尸，要么變成異能者，只有少部分人類沒有被感染，仍然過著茍且偷生的日子。

系統沒有說下去，但她陡然明白，她需要面對的喪尸的數量。

系統曾說，需要取喪尸腦，是因為徹底殺死喪尸，只有取其腦干。同時讓這個世界恢復秩序，重建文明，需要清道夫。不破不立，涅槃重生。

百染駭然，哪怕只有一成的喪尸。

她面對的都是過億的數量。

銀河基地能殺死成千上萬的喪尸，能殺死上億的數量嗎？

她必須聯合所有能用的力量，否則可能一輩子都離不開這個“游戲”。

回到店鋪后，裴煜將已經涼了的雞湯又熱了熱，放在百染休息室的茶幾上，看著她糾結的神情，想開口問，卻聽見門口有人喊，“有人嗎？這些東西怎么賣。”

裴煜只能壓下那些話，先出了休息室。

站在門口的有兩個人，一男一女，男人顯得有些局促，女人則看起來非常自如，兩人的衣服都血跡斑斑，布滿塵土。

女人大概三十出頭的年紀，開口道，“這些東西都是怎么賣的？”

“喪尸腦，每件物品都標有價格?！?

聽到這話，兩人都無一例外露出疑惑和震驚的表情，裴煜也已經習以為常。

畢竟用喪尸腦作為貨幣，無論放在什么地方，都是讓人匪夷所思的。

“好。”兩人知曉后往外走，準備去捕殺喪尸。

“等等?！卑偃緩男菹㈤g出來，然后對裴煜招了招手。

“二位這是我們店鋪的老板，請稍等片刻?！迸犰蠜_他們一笑，然后快步跑進休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