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染！你在哪里！”遠遠一聲吶喊，是熟悉的聲音。

百染下意識偏頭，躲過那只欲扯掉她口罩的手，眸色便更冷了，毫不留情地一腳揣在程翎的膝蓋上，走到門口。

“染染？你在嗎？”

“你在這，嚇死我了?！?

裴煜的臉頰微紅，跑到百染面前不遠處停下，他一臉焦急，停下來時呼吸略略急促，“你怎么樣？還不舒服嗎？”

裴煜在前廳接待了十幾位客人，賣了不少貨物，想到百染不舒服，取了店內新鮮的雞肉，熬了雞湯，誰料端著碗進入休息室時，里面卻沒有人影。

他有些慌神，擔心那毒蟲的威力，繞了一圈發現有道門可以進入基地，便進去尋。

“我沒事?！卑偃倦[藏在口罩下的神情和軟幾分，沖裴煜點點頭，而后看向賀緒舟。

她一開始是真的想殺了程翎的，反派角色自然是任何游戲中都會被針對的存在。但賀緒舟出現了，他們是兄弟，賀緒舟又是她的大買家，便不能輕易殺了。

百染冷靜下來，既然死不了，那總得大出血一波。

她望向玻璃柜里放著的幾排試劑，實驗室角落還放了幾個冰柜，里面的藥品可以想見，定是珍貴萬分。她不是傻子，能白嫖，浪費自己的錢干什么？

被賀緒舟審，程翎半分不緊張，sr42是從他這里出去的，但不是他用的，周雅蘭要他就給了，至于用在誰身上，是她主動說是一個帶著口罩的女人，又不是他問的，怪不得人。

而且，大哥都說了，周雅蘭要的東西，盡量給她。

程翎揉了揉泛痛的膝蓋，抓了一旁的椅子，轉了個方向坐下，胳膊搭在椅背上，說道，“我不知情?！?

他說這話時盯著賀緒舟的眼睛，退一萬步講，就算是他要殺人了，他們是兄弟，父親可是要求過的，好好照顧自己。

“哥，她莫名其妙出現，要殺了你的寶貝弟弟，沒有說法嗎？”程翎挑了挑眉，笑的邪肆，他轉了轉中指的戒環，一枚銀針便完全收攏了進去。

DEAM神經毒素，只需要0.02毫克，就可以殺死人的腦神經，讓人成為行尸走肉。

所以他才沒有想害小美人~

“她不會主動招惹你?！?

“當然…”程翎剛開口，卻發現賀緒舟不是在對百染說話，而是看著自己，神情從未有過的嚴肅。

“哥？”

“程翎，道歉?！?

“你不信…”程翎臉上閃過一絲異色，目光在百染和賀緒舟臉上挪了挪，而后微微垂眸，正色道，“我真的不知情，藥劑是我這里出去的，但是是別人要用的，她用來做什么，我管不著?！?

他說這話時語氣有些可憐，賀緒舟知道這不是謊言。

“百染，我會給你一個交代?！?

也許是那兩杯酒的作用有限，又也許是同一個空間容納了太多生人，那股焦慮不安乃至毛骨悚然的感覺重新回到了百染身上，她的臉色發白，往后退了幾步，靠在過道的墻邊，沖賀緒舟點頭。

“是誰找你拿的？”賀緒舟繼續逼問。

程翎對于自己的藥劑雖然不算寶貝，卻不是基地內什么人都可以索要，賀緒舟在腦中過了一遍，卻構建不出任何人和百染的敵對關系，除了程翎。

因為他記得自己讓黑巖去找百染時，程翎出現在那里，手里拿著一把脈沖槍，要取百染性命。

“這個人你還是不知道為好?！?

“如果我命令你呢。”賀緒舟走到程翎身后，手搭在他的肩膀，語氣肅然。

他不僅是因為對百染的憐惜，也因為她是基地物資的大賣家，把她惹惱了，對基地沒有任何好處。

程翎還是低著頭，在眾人看不見的地方，一側的嘴角微抬，露出一抹邪笑，賀緒舟越是在意百染，他就越對她有興趣，誰讓他們是好兄弟呢，既然賀緒舟這么想知道是誰，那他就更不能說了。

周雅蘭這個女人，溫溫柔柔，心比蛇蝎。

狗咬狗才好看。

于是程翎一副誠懇語氣，“我不能說。哥，這件事我也有錯，如果我沒有給出藥劑，那這件事就不會發生?！?

程翎看向百染，“小美人，我負荊請罪?！?

程翎不愿意開口，賀緒舟也不能在逼問下去，他這個弟弟腦子不太正常，不能用普通人的思維去思考，既然程翎已經低頭，那么選擇權就交給百染。

百染感到胃里一陣翻涌，她干咳了幾聲，裴煜又緊張的看過來，她擺了擺手，指著實驗室里的幾個柜子，“藥劑，給我。”

柜子和冰箱里的藥劑都價值連城，一方面因為資源短缺，任何普通的藥劑在末世的價值都翻了百倍不止，另一方面，程翎杰出的研發天賦，不僅可以研制出將異能者能力更大化的藥劑，甚至研發出了可以抵擋喪尸病毒的疫苗。

萬金難求。

程翎自然不想全給她，獅子大開口。

在他眼里，這些都是寶貝，至于百染的命，甚至比不上連A柜中任意一支藥劑。

“你選一點，全給不可能?！背挑崾諗科鹉歉钡鮾豪僧數哪?，正色道。

百染后背抵著墻，貼身衣物已經被汗水濡濕，她咬住舌尖平息心情，沒有改口。

兩方僵持不下。

賀緒舟站在程翎身前，嚴肅道，“給她?！?

“賀緒舟，你瘋了是吧?！背挑嵋Я艘а溃曇魤旱煤艿?，“這些東西的價值，不用我告訴你吧，你要去南方找水源，哪個小隊離得開這些…”

賀緒舟當然明白，但是百染自身的價值可遠遠超過這些試劑，從前他們缺乏資源，程翎做研究也不敢耗材，小心翼翼的研發，后來基地規模越來越大，帶回了不少物資，日子才好過一些，但也不敢奢侈浪費。

可現在不一樣了，他看過百染給的那張貨品清單，滿足一切需求，程翎想用多少就用多少，基地成員需要多少就有多少。

賀緒舟拍了拍程翎的肩膀，“給她，別的事去辦公室，我告訴你?！?

說完，賀緒舟看向百染，心底歉疚叢生，他是知道程翎研發的那些東西的，不少并不是為了對付魔獸，而是對付人類，卻沒想到有一天會用在自己人身上。

那雙水靈靈的眼睛和靠在墻上虛弱的狀態，讓賀緒舟心里有種說不上來的保護欲。

程翎閉上眼，片刻后點了點頭。

只見百染從懷里拿出一個麻袋，丟給裴煜，“去裝。”

淡黃色的麻袋印著尿素兩個字，被抓著晃來晃去，非常有喜感，程翎看著自己的寶貝，一樣又一樣廢品被丟進去，陰暗滋生。

他認真的看了百染一眼，可千萬要命硬啊，已經很久沒有人給他那種針鋒相對的想法了。

“染染，已經裝好了，我們回去吧。”裴煜拎著麻袋，走到百染面前。

她撐了撐墻，晃了晃腦袋，邁出兩步。

誰料眼前一黑。

“染染！”

“百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