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快的嗩吶聲在清冷的林家村吹得格外響亮,只見一匹棗紅色的駿馬上騎著一位氣宇軒昂的俊朗男子,他正是今天的新郎官——玉家少爺玉阿寶。
迎親隊伍快走到林老爹家門口的時候,只見那胖嘟嘟的媒婆神色慌張地從大門后面跑出來,右手揮著一塊粉紅色的手帕,使勁拍著自己的腦袋大聲叫喊道:
“不好了!不好了!新娘子不見了!”
這一聲引得人群里像炸開了鍋似地,大家立刻議論紛紛起來。
玉阿寶跳下大馬,推開人群沖進廂房,只見榻上斜躺著一堆凌亂的穿著新娘裝的枕芯、棉被,花巧果真不見了?
“找!給我去找!”玉阿寶急得一聲怒吼,下人嚇得連滾帶爬地爬出房間,根本沒有任何頭緒的下人們只得往人堆里四處打聽新娘子的下落。
“少爺少爺!有人看見桫欏樹那邊的湖岸上發現了一只繡花鞋,會不會……”
還沒等那個聲音講完,玉阿寶心急火燎地快步跑向湖邊看個究竟。
寧靜的湖面泛著輕微的波紋,只見一個身著碎花煙藍布衣的大嬸手里正拿著一只鞋哭得死去活來。
玉阿寶沒來得及看清楚那鞋子長什么樣,就一把從她手里搶了過來。
自己低頭一看,哪里是什么繡花鞋!這分明是小孩穿的虎頭布鞋!
那大嬸臉上一陣錯愕,騰地站起來一把奪過他手里的小布鞋,哭喪著臉氣勢洶洶地問她為何要搶她孩子的鞋。
原來昨天晚飯過后,她家小孩瞞著大人自己跑來湖邊玩水,不慎滑進水里就再也沒有出來了。
突然,平靜的湖面瞬間像煮熟的開水不停地翻滾起來,一股青黑色的戾氣從湖底直沖天空。
急速抖動的水花翻騰而起,那湖水中間冒出一個踏著青霧的妖怪。
只見那家伙長著一雙銅鈴般大小的紅光牛眼,兩根黝黑的長胡須耷拉在魚嘴兩側,嘴里還一個勁地冒著綠泡,人形的上半身上穿著一件魚鱗似的赤褐色盔甲,下半身卻像蛇一樣呈一條彎曲的形狀,上面還套著一圈一圈的斑馬三角環。
它豎起形似毒蛇的尾巴,發出一陣陣低吼,巨大的浪花洶涌襲來,剛才跟在玉阿寶后頭跑來看熱鬧的人,這下都嚇得拼命往回跑。
“千草宿元!”
幸好藥靈子及時趕到,一堵堅實的綠葉墻擋住了巨浪,旋風卷起正在慌忙躲避的玉阿寶,把他安全地保護在樹葉蛋里。
那些鋒利的樹葉鏢迅速割傷了蛇尾部分暴露的糙皮,它疼得扭動著身體拍起三丈水花,一個猛扎迅速鉆進水底去了。
“后來呢?后來你是不是就故意裝作不會說話來掩飾自己的真實身份?”聆星趕緊追問她。
木然搖了搖頭,回想起那個漫長而痛心的寒夜,好像周圍的時間就像瞬間停止了一樣。蜷縮在林老爹懷里的那個夜晚,她一直睜著眼睛不敢睡,生怕錯過一絲熟悉的叫喚。
可是,她始終沒有等到她阿母的回歸。
“又驚又怕的我開始高燒不退,林爹爹背著我趕到鎮上的醫館求郎中救我,后來兩人談妥了,林爹爹答應先賒下一頭母豬的錢,那人才勉強同意保我的命。”
木然苦笑了一聲,繼續說道:“三天以后,我的身體基本已經恢復了,可是我發現自己已經說不出話來。”
木然有些哽咽了,“虧得林爹爹心疼我,他說自己無兒無女,活了大半輩子能撿到個閨女,真是莫大的福氣。雖然不能給我吃最好的穿最好的,可是也絕不會讓我凍著餓著。”
說到這里,木然臉上馬上洋溢出幸福與感激,她看了看大伙,正準備接著往下說,一直走在旁邊悶不吭聲的寒冬心里忽然同情起木然來,面前這個跟他有著極其相似的人生遭遇的女孩,自己是不是應該幫她一把?
“你穿成這樣,恐怕不止逃婚這么簡單吧?”寒冬打斷了她的談話,一語說中了木然的心事。
木然停下腳步沉默不語,她半咬著嘴唇,收起了剛才那副高興的表情,神情嚴肅又堅定地點了點頭,肯定了寒冬的猜測。
原來在幾年前,她有一次去后山玩耍時,無意中發現了兩塊奇怪的三角石,恰巧那天正趕上下大雨,為了避雨,她只能暫時躲在附近的一個山洞里。
這時,突然三角石下面的地面裂開了一條縫隙,從里面走出幾個長著魚尾巴的妖怪,其中一個腰間還掛著一竄用銀環打造的九星鏈。
她大吃一驚,那原本是桫欏夫人要送給自己的生日禮物,怎么會在那妖怪身上?
于是經過幾次細心觀察之后,她斷定這里肯定有一條通往前面桫欏林湖底的密道。
在以后的日子里,她便時常偷溜到后山,仔細研究如何才能打開地縫。
蒼天不負有心人,經過多次的反復嘗試,她終于解開了三角石的秘密,于是她準備破釜沉舟背水一戰。
“所以你‘特地’選了這么個良辰吉日,故意把新郎倌兒晾在一邊,自己跑來舍身救母了?”寒冬又開始調侃起木然。
聆星狠狠瞪了他幾眼,忍不住說了他幾句,木然并沒有生氣,她望了望一直跟在后面的玉阿寶,對著他滿臉抱歉地苦澀地笑了笑。
“從你們踏進林家大門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們不是普通人,也許你們真的能幫我,所以我不會錯過這么好的機會。”
聆星他們跟著木然來到了后山,果然看見有兩塊被一些碎枝雜草稀疏地掩蓋著的三角形石頭。
大家幫忙清理干凈雜草,兩塊普通的乳白色的花崗石立刻呈現在眼前,石頭上隱隱約約畫著一些凌亂的線條,若不細看,還會以為是哪家調皮的孩子在上面胡亂涂鴉的“杰作”。
“這石頭需要有水才能起變化,我去附近的小水潭里弄些水來。”木然說著剛要離開,被寒冬及時攔下了。
“不用!讓我來!”
寒冬讓大家閃開,自己在一旁迅速運氣作法,突然一股海水從他兩手之間噴涌而出,那石頭瞬間被完全淹沒在海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