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水、木雙行，以腎水領肝木之炁為尊，便是這陰五雷、水臟雷？”

“這水臟雷說是雷，追根究底，其實是一股陰濁濕生之氣。尤其是腎水之氣，過于充足，自然會淫情亂性，偏偏水臟雷又會吸食我的血氣精氣，讓人無力，真是詭異莫測，防不勝防。”

朱駿若有所思，說起話也不忌諱。

武道是培根固本，武學卻是要爭殺相斗，各種陰毒法門層出不窮。像水臟雷這般挑發淫欲的招數，陳江流不會覺得下流就摒棄不用，朱駿中招了也不會覺得無恥。

兩人心底都有堅持，卻又都是實用主義，不是那種腐儒道學，這也是朱駿對陳江流青眼有加的原因。

“腎，外竅于耳，在體為骨；肝，外竅于目，在體為筋。”

“若是修為不及朱千戶的人中了這招，恐怕還會骨軟筋麻、眼花耳鳴，傷及本源。”

“吸骨榨髓，削心濁志。縱性自在，無孔不入。好，好一個水臟雷！”

通遠大加贊賞，陳江流卻只是微微一笑，并無驕矜之色。

“千戶大人，我送您一份禮物。”

在朱駿疑惑的目光中，陳江流上前幾步，手搭其臂，源源不斷渡去真氣。前者也是大膽，在下意識地抵觸后放開接受，神情很快變為震驚。

“陳江流，這是？！！”

短短十幾個呼吸，朱駿等臉色飛快地變得紅潤，卻不是秘法壓榨出的艷紅，而是神完氣足才會出現的狀態。

朱駿和劉驥在獅駝嶺之戰中強戰孔天驕，又中了偷襲，幾乎傷及根本。還是戰后李長庚拉下臉，向玄松老道求來寶丹，十日休養，又用了不少寶藥，這才恢復得七七八八。

然而此刻，只是十幾個呼吸，朱駿卻感覺身體的虧空在迅速補全，筋肉骨骼有一種滿足的飽脹感，連精神上的疲憊也一并除去。

雖說沒有滿血復活那么夸張，但在那特殊真氣的刺激下，朱駿能清楚感覺到，肉身內在的生機都被激發。原本要四五日才能好的傷勢，恐怕今晚就不藥而愈！

“不是壓榨，而是誘發、循環、生出，這真氣我簡直聞所未聞，你....”

朱駿忽然閉口不言。

聞所未聞的真氣，對應的就是聞所未聞的功法。陳江流既然不再是鎮魔司的人，自然不能隨意去探聽別人的根本，但他心中的震驚卻不會因此減少半分。

這真氣在一個外人體內都有如此效果，那陳江流自己呢？

以他那堪稱恐怖的真氣量，那種恐怖的療傷效果，他的耐力和恢復會是怎樣？再加上那吸骨榨髓，削心濁志的水臟雷，莫說同階，便是氣脈，有誰又能耗得過他？

這就是一頭會放風箏的血牛！

“陳江流，有此傍身，我敢說練形以下，任你縱橫。如此，我就真的放心了.....”

陳江流心中寬慰。他會用真氣給朱駿療傷，一方面是感激他的照顧，另一方面正是為了讓他放心。當然，還有一方面也是測試新真氣對他人療傷的效果。

這由《自在天龍神力經》修煉出來的真氣，兼具水之潤澤與木之生機，被陳江流取名為天龍真氣。

《易經》有云：九五，飛龍在天，利見大人。

飛龍在天，乃沖霄之勢，喻意萬物生發趨于鼎盛，尚未盈滿，正吻合天龍真氣的勃發之效。

自從陳江流借由真經返炁為精、重塑身軀之后，在非凡肉身和天龍真氣的雙重作用下，他發現幾乎已經不需要飲食排泄，連睡眠也很少。

十日之中，陳江流五天才進食一次，一次只吃一頓飯，并且不用排泄。強大的臟腑腸胃幾乎能消化吸收全部物質，僅剩的殘渣化作濁氣便隨呼吸排出體外。

睡眠方面，則一天只用睡一個時辰，其余時間他都在打坐開竅、練習形意五行拳。

不飲不食，體態清潔，聯想到他未及法相就有了200壽命，已經顯現出幾分“食氣者神明而壽”的意味。

形意五行拳修煉上，不靠劫灰，十日便達到小成之境，領悟水臟雷。說明陳江流重塑身軀之后，武學資質和悟性也大大提高，劫灰再不能卡他的脖子。

這并不是說劫灰以后就沒用了，恰恰相反，正因為資質悟性提升，自身在練功習武上得心應手，他從此便能更加靈活地應用劫灰。

他不用再因為資質低下，為了突破境界而苦苦積攢劫灰，卻因此無法學習新的武學，或是為了一門上乘武學，不得不暫緩境界的提升。

以前的陳江流才做選擇，現在的他全部都要！

通遠等兩人一鹿雖不知道具體情況，但看著朱駿肉眼可見地好轉，心中驚訝絲毫不減。

名為切磋，實為告別的比武打完，朱駿神情輕松了不少，像是解開了心結。心思各異的幾人一鹿轉入后山涼亭，通濟看得出朱駿和陳江流有事要談，作辭離開。

通遠本想離開，卻被陳江流留下，心里不禁好奇。

“江流，這是你要的東西。”

朱駿大手一揮，涼亭外的空地頓時堆滿了各式各樣的天材地寶。

紫煙銅、赤焰精金、玄紋烏金、乳玉靈髓.....這是煉器用的金石；

寒煙葵、紫陽花、朱玉果、玄陰樹根莖.......這是煉丹用的藥材。

除此以外，還有一些書籍抄本，大多是前人的修行筆記、地方見聞之類。

“此戰你誅殺孔天驕，外人不知，我和鎮撫使卻清楚你的功勞。這些都是按你的要求，用你的功勛兌換而來，是你應得的。”

話雖如此，但陳江流看著林林總總一大堆，猜到李長庚和朱駿肯定自己添了一些，心里默默記下這份人情。

“這是鎮撫使大人寫給俞將軍的推薦信。這幾年海盜水匪猖獗，水族推波助瀾，俞將軍麾下收攏了一批江湖中的能人義士，算是客卿一類。你若有意，可往東南一行。”

陳江流雙手接過信箋，看到上面鐵鉤銀劃的幾個大字，隱隱能感覺到其中蘊含的金鐵之氣。

此前見到李長庚，因為對方境界高自己太多，看不出什么名堂。如今境界提升，越是能看到更多，陳江流就越是了解對方的恐怖，心里的敬畏審慎不減反增。

‘正如千戶所說，練形之下，我不敢說百戰百勝，但也沒有什么威脅得到我了。行走江湖，已經有了充足底氣。正因如此，才要把目標放得更長遠....’

‘東南嗎？此前與孔天驕戰斗時看到的一角未來里，便有水族與其勾結，那個九頭鳥.....另一個天生魔種嗎？嗔獸已除，那是貪獸？癡獸？北方那個呢？’

陳江流心中思索，口中應答道：

“我正好打算往東南一行，有勞鎮撫使大人了。”

朱駿頜首，收了滿地天材地寶，將一串念珠遞過來：

“這串珠共12顆，每一顆都是獨立的儲物寶器，12顆加起來勉強也有兩進院落大小。”

“不過你既然要遠行，拿些丹藥寶器就好，何苦拿這許多寶材，豈非不便？”

陳江流聞言一笑，看向通遠：

“這就要看住持您的了。”

“嗯？”

“通遠前輩”，陳江流端正臉色，大禮參拜。

“可否教我丹藥鍛器之法？”

通遠愣了一下，不知怎么想到了陳江流初次擊敗孔天驕的時候，自己問他是否愿意學佛。

“又想白嫖？”

“算我欠峨眉一個人情，此前從孔天驕那里得來的佛器也算作學費。”

笑意從白須老僧的每一個褶子里透出，他伸出手，陳江流會意地擊掌。

“不要你的學費和人情。七天時間，學多少都算你的。”

“多謝前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