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嬌妮從來沒去過營業廳，不知道它在哪里，見董亞男領著她沒走校園正門，反而往東北方向走，不禁疑惑問道：

“營業廳在哪兒呀？”

“在北面，出了東北門就是了。”

校園大，走路得走15分鐘。

顏嬌妮想，一來一回，再掃碼什么的，得半個多小時，就說：

“我跟我家司機說一聲，別讓他等我著急了。”

說著，給司機順手發了條消息：

【我晚到一會兒。】

路上，董亞男沒話找話，佯裝不知顏嬌妮已經把精神小伙拉黑的事，若無其事地問道：

“你跟小剛見面了嗎？”

“見了。”

“咋樣，人是不是很帥？”

“長得還可以，但是……我已經拉黑他了。”

董亞男故作吃驚：

“為啥？”

顏嬌妮想了想，說道：

“我也不知為啥，就是感覺……他這人太糙了，帶我去了一個很臭的地方，一見面發現他這個人不機靈，還烏煙瘴氣的。”

董亞男勸道：

“小剛他雖然人糙，但是他人好，心眼善良……”

顏嬌妮不想聽：

“我不想再聽關于他的事了，你不要再說了。”

剩下的路上，顏嬌妮嘟著嘴，二人無言。

出了東北偏門，董亞男繼續領著顏嬌妮往前走，顏嬌妮有點兒疑惑：

“還很遠嗎？”

“快了，前面胡同里就是。”

校園算是在燕平郊區，營業廳靠近東北門，比校園還偏僻。

二人七拐八拐，拐進一個像工業區的地方。

那里真的有一個孤零零的網上營業廳，就是有點兒前不著村后不著店。

此時已經快7點了，營業廳沒其他客人，就一個前臺百無聊賴地等著下班。

掃碼抽獎是真事，抽獎領獎品也是真的。

但是董亞男說她特別想要這個卡通周邊禮盒，確是假的；說已經找了所有認識的人忙幫掃碼，也是假的。

董亞男其實從來不看卡通。

二人走進去，董亞男跟前臺說掃碼領獎品的事。

前臺等著下班，接待客人興致不高，懶洋洋地讓她們掃碼。

顏嬌妮去掃碼，董亞男趁顏嬌妮轉過身時，偷偷給小剛發了個消息：

【到了。】

小剛秒回：

【看到你們了。】

掃碼抽獎，大多是噱頭，頂著抽獎名義，誘導消費者辦電話卡、開套餐、套取個人信息；名為抽獎，實則營銷。

這次掃碼抽獎，自然又是沒抽中，但是顏嬌妮的頁面跳轉，說注冊后，中獎率提高到80%。

顏嬌妮不知其中陷阱，也熱心腸，就對董亞男說：

“好可惜，沒中。但是注冊可以提高中獎率，我幫你注冊一下，你稍等哦……”

董亞男本來就對這個卡通人物沒興趣，此時目的已達成，樣子也不裝了，忙道：

“不用，咱們走吧！”

說罷，頭也不回地先徑直走出營業廳。

顏嬌妮見狀，雖感奇怪，但也只好跟著出來。

一出門，卻跟剛要進門的小剛打了個照面。

顏嬌妮一見小剛，立馬寒了臉，側身就要從小剛身邊繞過去。

小剛情不自禁輕輕抓住她的胳膊：

“嬌妮……”

顏嬌妮用力甩開他的手，小跑了幾步，把他甩在身后，打算快速順著來時的路往校門口走去。

小剛從后面追了上來，又拉住顏嬌妮的胳膊：

“你聽我解釋……”

顏嬌妮再甩，但小哥這次抓得緊，甩不掉。

她看著前面董亞男頭走在前面100多米，就大聲呼喊：

“董亞男！等等我！”

董亞男像是沒聽見，頭也不回地往左一拐，不見了身影。

這時，小剛繼續對顏嬌妮絮絮叨叨道：

“嬌妮，上次是我不好，不知道你不喜歡煙味……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顏嬌妮不聽小剛絮叨，見掙脫不掉，喝道：

“放開我！”

小剛不肯，兀自絮絮叨叨地表白，見顏嬌妮掙扎要掙脫他，就一邊說著，一邊抓著她另一只胳膊，把她扳過來面對著自己。

顏嬌妮見小剛如此無禮，惱了，胳膊被牽制，便伸腿去踹他。

一踹踹了個正著。

小剛吃痛，放開了顏嬌妮。

顏嬌妮撒腿就跑。

此時，太陽已經落山了，路燈已經亮了起來。

從營業廳到校門，還有七拐八拐穿過幾條街。

這片地方顏嬌妮第一次來。

這地方像是工業區，周圍全是高樓，還有高高的防護網，只有幾家小商店但大門緊閉，也沒幾個行人。

她憑來時的記憶往校園跑，由于天黑，看不太清路，就拿出手機打開導航APP，想看看自己身在何處。

一看，發現自己不知怎么就跑岔了路口，離校門口反而更遠了。

她站在路燈下的明亮處，想打電話給司機，讓他來接她。

于是便撥了電話。

電話才響了一聲，一個人從路燈的陰影里走出來，一下子把手機從顏嬌妮手中抽了出來。

顏嬌妮嚇了一跳，定睛一看，發現是個滿臉橫肉的男人，頭戴鴨舌帽。

顏嬌妮一驚，惱怒道：

“你干什么！把手機給我！”

鴨舌帽男人也不說話，把手機關了機塞進褲兜，伸手要去抓顏嬌妮，還要一手去捂她的嘴。

但顏嬌妮見鴨舌帽男人擺弄她的手機時，就早已有防備，撒腿就跑，讓鴨舌帽男人抓了個空。

鴨舌帽男人起身要追，卻聽身后一聲喊：

“二哥？！”

鴨舌帽男人就是二哥，是那個烏煙瘴氣光頭酒吧老板。

二哥回頭，見了小剛站在他身后的街角，一臉驚詫的樣子，慢慢向他走來。

剛才二哥搶顏嬌妮手機一幕，正好被小剛看到。

二哥見小剛傻頭傻腦地看著自己，于是惡狠狠道：

“快去追，人都跑了！”

小剛愣了愣，問道：

“可是……二哥，你怎么把她的手機拿過來了？”

二哥沒接話，卻上去給了小剛腦袋一巴掌：

“你還想不想跟她和好了？快跟我一起去追她，跑遠了就追不上了！”

小剛知道二哥要幫自己跟顏嬌妮和好，便閉了嘴，開始跟二哥一起跑去追顏嬌妮。

……

……

上次沒話劇排練，排到第二場劇中間，這次排練接上次的地方繼續。

這次活動室里，沒來特別神秘嘉賓，排練規規矩矩。

阮清沙手機震動個不停。

一看來電顯示，是個不認識的號碼打來的。

這時白金發女生提醒她，輪到她上場了，于是摁掉了電話，沒接，上了臺。

還是跟沈一菲的對手戲。

沈一菲已經在臺上，背對著阮清沙，正在表演喂犀牛。

按劇本，此時阮清沙應該從她身后大聲招呼她飾演的孤女。

沈一菲半蹲著喂犀牛，等了半天，也不見阮清沙說臺詞。

一轉頭，發現阮清沙掏出了手機，還放在耳邊在接電話。

臺上的演員不知演的哪出戲，都呆呆地看著阮清沙在舞臺上接電話。

一時間很安靜，還隱約能聽到阮清沙電話里傳來的說話聲。

白金發女生在臺下看著，也愣了，不過最先回過神來，語氣有點兒嚴厲：

“阮清沙，請認真排練，不要接電話！”

阮清沙沒理她，表情嚴肅，依然我行我素地接電話。

通話不長，她說了句“我馬上來”，就掛了電話，立馬下了舞臺。

路過白金發女生時，匆匆道：

“我有事先走。“

不等白金發女生同不同意，拿了自己的書包就走。

走到一半，又駐了足，快速走到王婧茹身邊，對她說：

“你也一起來！是顏嬌妮……”

王婧茹一聽阮清沙神情嚴肅，也不用她解釋，立馬毫不猶豫地抓起包就跟著阮清沙走出活動室。

阮清沙跟王婧茹動作一氣呵成，其他人還沒反應過來，活動室里一時鴉雀無聲。

沈一菲一個人站在臺上。

對手沒了，這場戲是沒法兒演了。

白金發女生翻了翻劇本，對沈一菲說：

“先演下一場吧。”

下一場戲沈一菲還出場，而且恰好沒有阮清沙和王婧茹的角色。

沈一菲卻對白金發女生抱歉一笑：

“不好意思，我現在想去一下洗手間。”

沈一菲走進空無一人的衛生間，拿出手機。

剛才，她隱約聽到了阮清沙跟王婧茹匆匆說的話，提到了“顏嬌妮”。

是顏嬌妮出了什么事情嗎？

下午下課后，排練前，沈一菲想趕快去圖書館還書。

從圖書館到活動室的路上，正好路過她走讀時坐公交要穿過的那條林蔭路。

她習慣性地往林蔭路的方向看了看，恰巧看到了顏嬌妮跟董亞男在林蔭路上，也往東北門走去。

當時，她心里只是覺得奇怪：顏嬌妮跟董亞男這個二人組合，倒不常見。

不過也沒多想。

現在，短短時間內，她想到顏嬌妮可能發生了什么事情，心里有點兒不安。

沈一菲跟阮清沙不算是好友，也沒有阮清沙的微信。

她點開年級的大群，找到阮清沙的在群成員的微信頭像，并點開了它。

略一猶豫，點擊了“發送好友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