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琉璃挑著嘴角,用手拍著自己胸口,很是得意。
“掌柜的啊,你別擔心,我下面這一句話只要說出來了,一定能讓狐貍姐立馬起床!”
只見琉璃將身子伏在玄蓮定塑成的寒冰玄蓮上,通過陳初九的通心秘術,洋洋自得,大有心有十分把握,一切無虞的一股子強烈自信,伸出手來拍著蓮花花瓣,高聲喚道:
“狐貍姐!快醒醒了!掌柜的說啊,只要你快點起來,就要跟你成親去!”
“什么玩意???”
陳初九聞言嘴角猛烈顫抖,雙眼瞪大,甚至連手里的煙斗都握不住,手腕一抖,黃銅煙斗掉在了地上。
……
琉璃的心湖之上仍舊刮著混雜著寒風凍雨的猛烈氣流,不過她躺臥著的那一葉扁舟的船艙之內,仍舊風雨不侵,溫暖舒適。
或者說船艙之內才是代表她心景的真實狀貌,船艙之外的風霜雪雨,只是因為她覺得在這種可怕天氣里睡覺比較舒服罷了。
終于再沒人在她耳邊聒噪,用各種理由要叫她起床,打擾她那如嬰兒一般溫暖舒適的高質量睡眠。
但琉璃的聲音好像又在耳邊響了起來。
“狐貍姐……”
這丫頭真是的,又是什么事兒啊?就不能等我醒了之后再說么?等我起來之后非得拽拽她的耳朵,讓她以后再也不敢這樣……
“……快醒醒了!掌柜的說啊,只要你快點起來,就要跟你成親去!快起來梳妝打扮上花轎啦!”
什么?!
她的雙眼猛然瞪大,上半身下面好像裝著彈簧一樣,登地一下子彈了起來。
她坐在溫暖的床被之間,紅唇微張,看向船內鏡子,鏡中一張雪白面龐紅得好像被煮熟的蝦子,她將手伸向自己面龐,燙得自己都激靈了一下子。
琉璃說的是真的么……
如果是真的的話……
她立刻從床被之中跳了出來,去找放在腳邊的外衣。
……
陳初九眉頭緊皺,臉上表情極其古怪地看著琉璃。
“丫頭……你這……”
琉璃又一次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掌柜的你就放心吧,這么一說,狐貍姐肯定要立馬起來的!”
陳初九無奈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你確定她不是被嚇到醒來?”
琉璃閉起一只眼睛,睜開的那只眼眸之內閃爍著狡黠光芒。
“您且別管她是因為高興還是嚇著了醒來,反正……能醒的話您就能幫狐貍姐恢復狀態,是吧?”
陳初九點頭。
“那倒是,不管用什么辦法,能讓她醒就好,不過……我覺得你這話應該沒有一點用處,她不可能因為這個就醒來吧?”
琉璃哼了一聲,裝作大人模樣抱起雙臂,將腦袋搖得像是撥浪鼓一般。
“不不不不不不,掌柜的,你還是太不清楚你在狐貍姐心里到底有多重要了……這樣吧,如果我能叫醒她,那就加工錢怎么樣?”
陳初九無奈笑笑。
“沒問題,只要能醒,給你一年份工錢?!?
他的話音還未落,那朵嚴嚴實實地將紫鳶的身體包裹住的玄冰玄蓮之上,隨著一道噼里啪啦地碎裂之聲,突然出現了一條從上至下的一條深刻裂痕。
從冰蓮之內冒出來的那雙狐貍耳朵,微微地抖動了兩下。
陳初九:???
琉璃笑得更加得意。
“看吧掌柜的,狐貍姐馬上就醒,我再給她加點碼上來,她要不是立馬睜開眼睛,等我爹死了之后洞庭海就跟你姓!”
她說著又一次將身子俯下,對著那道裂痕喊道:
“狐貍姐~掌柜的又說了,你要是再快點醒來,今晚上就要跟你洞房花燭去!”
……
心湖小船之內,原本平靜無波的湖面,自從聽了那句話之后,就來回晃動了起來。
她坐在船內,心緒凌亂地隨著船左搖右晃。
那句話好像一道亮光照進黑暗,讓她本身困倦混沌的意識猛然清明了起來。
她才意識到,自己當下的狀況好像不太對。
她坐在鏡子前面,看著自己那已經紅到了脖子的臉,只覺得有些好笑。
就在此時——
“狐貍姐,掌柜的又說了,你要是再快點醒來,今晚上就要跟你洞房花燭去!”
洞……
洞房……
洞房花燭!!
心湖之上的那一葉扁舟,立刻從底翻起,整個地扣在了水面。
陳初九剛想拽住琉璃的耳朵拉扯一下,讓這臭丫頭以后不再敢隨便亂說話,不過手才剛剛捏住她耳朵還未使勁,那朵寒冰玄蓮就隨著一聲清脆聲響四分五裂開來。
紫鳶仍然保持著雙膝盤坐五心向天的姿勢,只不過幾乎是從額頭紅到了腳趾頭,那雙紺紫色的水靈靈眼睛,也已經睜得大大的。
雖然身上還凝結懸掛著些冰碴冰殼,但她的頭頂上甚至冒出了些騰騰的白色熱氣,看起來就好像拿著壺放上去,就會立刻燒開一樣。
琉璃興高采烈地拍著巴掌,原地上下躍動。
“好耶好耶!掌柜的你快看,就說有用吧!狐貍姐醒嘍!”
陳初九心說聽了你這一句話誰都得被嚇醒,不過將懸著的一顆心臟放在肚子里的感覺,終究還是好的。
在醒來的那一刻,紫鳶已經想起來了所有的來龍去脈,她羞得很想立刻把臉藏起來,不過筋骨之間凝結的極寒氣息讓她仍然沒法活動。
自己竟然是因為聽了那種話醒來的!
雖然說這本身很正常,但怎么能讓他聽到呢!!
那豈不是真的代表了自己非常想跟他成親,而且還想……
嗚嗚……
以后還怎么面對他啊……
陳初九欣慰地拍了拍琉璃的腦袋,一雙眼睛微微一瞇,身軀輪廓外便燃起了一層至陽罡氣,邁起沉穩步伐向著她走去。
“不不不,我不是……”
她艱難地活動嘴唇吐出幾個僵硬字眼,卻立刻被攬入了一個極度溫暖而有力的懷抱。
身上凝結的冰殼冰碴,在他的熾烈陽氣之下,全部瞬間化作蒸汽消失。
而經脈之間凝結的寒意,也如烈陽之下的冰雪一般消融。
那種感覺難以形容,只是……
她的雙眼之中流下了兩道淚水。
原來在極度幸福的時候,是會很想哭很想哭,沒法抑制的想哭。
罷了罷了。
她突然不想多解釋什么,甚至覺得琉璃這丫頭捅破了他們之間的那層纖薄無比四處透光漏風的窗戶紙,或許也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