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見一聲穿云裂石的尖利爆鳴響起,一團灰色的東西從自己身旁飛了過去。
虎妖愣愣轉(zhuǎn)身看去——
自己的結(jié)拜兄弟被一拳轟出十幾丈,若不是身上的灰色狼毫和死前也要緊緊握住的那柄扇子,已經(jīng)沒法分辨出模樣了。
他被那一拳轟成了一團爛肉。
陳初九將狐妖小姐的身體輕輕地放在地上,轉(zhuǎn)頭看了她身子一眼,確認毫發(fā)無傷才轉(zhuǎn)回臉來,一張臉上面沉如水。
陳靈運只覺得心里一陣顫抖,在小叔回來后,幾乎從未見過他有這副表情。
那種濃郁可怕到要結(jié)成塊的殺氣,讓他都覺得心中發(fā)顫。
他知道,那是因為自己與那位狐妖的生命安全受到了威脅。
陳初九將那可怖目光轉(zhuǎn)向那虎妖,只是四目一對,剛剛還一身殺氣的虎妖就渾身一顫。
“宰了你家公子的,不是他們,是我?!?
幾乎不帶任何情緒的那句話,狠狠地敲在那妖的耳膜深處。
虎妖猛然想起回來傳信的斥候描述的殺死白衫公子之人的樣貌。
似乎正是眼前這人。
陳初九在大拇指扳指上一拂,一柄半丈長,半尺寬的墨黑色方形闊刃出現(xiàn)在了他的手中。
“來吧,不是要給你家公子報仇么?我是煉氣之人不假,也是個武夫,既然你有為兄弟報仇之意,那我便成全你,要比拳頭還是比刀,你來選?!?
陳靈運一愣。
“叔咋啥都會……”
狐妖小姐輕笑解釋道:
“嘛,在修道之人里,他確實算是多才多藝的,至于為什么作為練氣之人還要修武,就是又一段故事了,以后有機會講給你聽?!?
“只是每天清早兒,他都會去試劍湖邊打拳練刀。”
她這么說著,凝視著陳初九的背影,眼神中滿溢著溫柔。
虎妖心里清楚的很,自己決不是眼前之人的對手,若真的向他挑戰(zhàn),結(jié)果無非是跟兄弟們一樣罷了,若轉(zhuǎn)頭便跑,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他轉(zhuǎn)頭看了一眼兄弟的尸身,和他狼爪之內(nèi)握著的那柄扇子,惡狠狠地咬緊牙關(guān),再度向著陳初九舉起長刀。
“我使了幾百年的刀了,就算是最后一次,也要使刀!”
在向他邁起腳步之前,輕聲嘟噥了一句:
“大哥,荊烈今日死在此處,記得為兄弟幾個報仇?!?
見這虎妖英勇應(yīng)戰(zhàn)而不是轉(zhuǎn)頭就跑,陳初九嘴角微微一挑。
終究還是與這種有點武夫氣概的對手打架有意思。
陳初九單手持刀,輕松寫意地將墨黑色闊刃轉(zhuǎn)過一圈兒,將橫刀輕松格開。
再對著虎妖的身體,隨意地揮出一刀。
收起刀落間,便是一條性命。
陳初九一甩刀上妖血,將刀收回扳指之中,看向身后那一人一妖沒什么事,才松了一口氣。
“你們……沒事吧?”
陳靈運咳嗽兩聲,嘴角淌出一條血線。
他見小叔眼神變化,趕忙道:“挨了兩拳,但問題不大,這狼妖將叔你給的玉簡搶走,我差點就要不測,多虧了這位……救了我一命?!?
他看向身邊那位狐妖美人,卻不知如何稱呼,略覺有些尷尬。
她聞言噗哧一笑,對陳初九揶揄道:
“好啊好啊,我現(xiàn)在不僅是你的恩人了,還是大侄子的恩人了,是吧?”
“呃……”
陳初九略顯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我早就說過了,之前是救過你一命,但之前東方氏和軒轅氏兩邊大戰(zhàn)的時候你不也救了我么?我們倆互不欠誰的,我可不是你恩人?!?
她說罷輕哼一聲,似乎有些不滿。
在一邊看著的陳靈運大概能明白她的不滿來自于何處,為了避免尷尬繼續(xù)持續(xù)下去,他向小叔提議道:
“叔,你是不也該給我介紹一下這位……”
陳初九點頭稱是。
“她出身于青丘東方氏,名喚紫鳶。”
她在陳靈運的腦袋上輕輕一拍。
“大侄子,雖然說輩分不太對,但以后就叫我紫鳶姐就好啦?!?
“紫鳶姐好……”
說話之間,陳靈運只覺得氣血上涌,喉頭一甜,嘴里涌出一大口血來。
“靈運!”
他擦了擦嘴角血液,強忍著胸腔內(nèi)的疼痛擠出一個難看的笑。
剛剛那狼妖的拳頭,雖然擋住了,但還是被那力道所傷。
“叔,沒事,一點小傷……”
東方紫鳶歡快地打了個響指,指向陳靈運。
“大侄子別逞強,傷了就要趕快治,我本來還想著送你一樣見面禮,既然如此,那就送你此物吧!”
她說著從風(fēng)衣懷里取出一只圓形小藥盒,放到陳靈運手上。
“紫鳶姐,這是……”
紫鳶伸出手指指向盒蓋。
“打開它,吃一粒。”
陳靈運聞言照做,打開圓形藥盒,從中取出一粒球形小藥丸,送到嘴里吞了下去。
她看自己白撿的大侄子很是聽話,滿意地點頭。
“這是我們青丘秘傳的青狐養(yǎng)心丹,能活血療傷,溫陽氣血,也有助于靈力養(yǎng)成,舒緩經(jīng)脈,總之要是受傷或是內(nèi)息空虛,來上一顆便好?!?
丹藥剛一下肚就覺得胸口的痛感好了不少,體內(nèi)近乎枯竭的靈力也瞬間充盈了起來。
好神奇的丹藥。
陳初九稍微斟酌了一下,對紫鳶問道:
“狐貍,你早就來了吧?怎么不來聯(lián)系我,最近這附近可不太平。”
紫鳶聞言,雙眉得意地揚起,嘴角也微微上挑。
“嗯?怎么?擔(dān)心我了?”
陳初九白了她一眼。
“是是是,我怕我們大小姐被那些窮兇極惡的妖抓去做成毛皮大衣了,所以……”
他向侄子使了個眼色。
陳靈運在心里吐槽:已經(jīng)徹底明白當(dāng)初琉璃姑娘所說的不坦率是什么意思了。
他清咳兩聲,面向紫鳶,誠懇說道:
“紫鳶姐,最近確實不安全,如果你要愿意的話,就來我們家住吧?!?
紫鳶向著陳初九一歪頭。
他微微一笑。
“不用看我,這不是在山上,那是靈運的家,他說了算的?!?
“嗯?但是琉璃不也是在你家里么?還能住得下嗎?”
陳初九不假思索地答道:
“住得下,我的房間你來住就好,我們爺倆一起睡大廳地板,怎么,要來嗎?”
她靈動雙眼上下轉(zhuǎn)了一圈。
“嗯~以免你擔(dān)心我擔(dān)心得睡不好覺,那就來吧,這些天我自己一個人也玩夠了。”
陳靈運笑著嘆了口氣。
這下好了,家里有多了一個人,自己平時要做的家務(wù),恐怕又多了些。
不過……
他并不覺得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