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依舊是那條有著桃花盛開的青石巷道。
穿著一身素凈長衫的王歸璨帶著準備好的一應禮品，輕輕叩響了林遠堂的家門。
不多時，屋門打開，替林遠堂守門看家的老仆微微躬身，“王公子請進，我家先生已在正堂。”
這倒不是林遠堂料事如神，而是昨天晚間，找展元弄清楚了不少事的王歸璨已經提前送上了拜帖。
這方世界是和華夏古時極其相似的十二時辰制，此時正是辰時一刻，也是王歸璨特意在風水歷上查詢的吉時。
“叨擾了。”
王歸璨略一欠身，便在老仆的指引下進了院子。
林遠堂的宅子是標準的兩進院落，比王歸璨住的破落小屋自然要強不少，但對比鎮北那些動輒四進五進帶私家花園的豪宅，卻也不算什么了。
除了充當門房的老仆，王歸璨也沒有在院中看到其他人，以林遠堂在鎮上的地位，主打的就是一個樸素。
進了正堂，林遠堂已經在上首端坐，依舊沒有什么笑容，唯獨注視著王歸璨的雙眼格外的有神。
“學生王歸璨，今日拜先生林遠堂為師，八禮送上，聊表心意！”
沒有什么太多的廢話，王歸璨見禮后便直接跪倒在地，同時將帶來的束脩一一奉上。
王歸璨記得華夏古時是六禮，但在這方世界則是八禮，不過也沒有什么太貴重的東西，也就是些有著各種寓意的茶餅肉干。
林遠堂微微頷首，算是認可，接下來便是奉茶。
整個過程不超過五分鐘，林遠堂也沒有任何故作矜持的意思，接過王歸璨奉的茶水就飲了一口，快到王歸璨都覺得過于草率。
但轉念一想他又釋然，這世間諸多事，不都是困在一個念頭上。
也許他一輩子都轉不過這個彎，林遠堂也不可能再提醒他，也就沒有眼前這一幕了。
而昨天林遠堂既然接受了他的拜帖，也就等于同意。
拜師禮成后，老仆端著禮物進了后堂，再也沒有出來過，王歸璨正等著林遠堂訓話，林遠堂卻忽的開口道：“起來吧。”
王歸璨剛茫然的站起身來，就聽林遠堂問道：“你可帶了你兄長的遺物？”
“在身上。”
王歸璨一怔，他把王元清的文房四寶帶來完全是出于有備無患，卻沒想到林遠堂上來就開口詢問這件事。
林遠堂深深看了一眼王歸璨，負手走到正堂門口，注視著敞亮的天光。
“你可知這天地之間，存在神異？”
林遠堂的聲音平和，卻讓王歸璨一瞬間就心跳加速。
這節奏是不是太快了？
他本以為就算學堂真的存在另外一面，他作為大齡插班生，也沒有那么容易接觸到，多半還要經歷些磨煉考較什么的。
但此刻，他奉上的拜師茶甚至都還冒著熱氣，林遠堂竟然就直接翻開了書的扉頁。
雖然驚訝，但王歸璨的精神卻變得高度集中。
“老師，是像神柳樹的那種神異嗎？”王歸璨問道。
“你這比喻不太恰當，不過也不算說錯。”
林遠堂淡淡道，“神柳有靈，而這世間，有‘靈’的東西可不止柳樹。”
林遠堂驟然走回了座位，轉身肅然道，“今日，我便幫你補齊學堂內晉升正式弟子的第一課。”
“學生洗耳恭聽！”王歸璨也神色一肅。
“這堂課名為……修煉啟蒙說。”
林遠堂正襟危坐，緩緩開口，“我講解的過程中，你有任何疑問都可以隨時打斷我，前提是你的確經過了自己的思考，明白嗎？”
見王歸璨點頭，林遠堂才繼續說了下去。
“在我們生活的天地之外，傳聞還存在著另外一方天地，那里是所有‘靈氣’的源頭，這個傳說中的地方也被稱之為‘靈界’。”
“老師，為什么是傳聞，沒有人親眼見過嗎，若是無人親眼見過，又怎么能肯定這個地方的存在？”
在林遠堂停頓的間隙，王歸璨趕緊問道。
“后來無人見過，但最初的修煉者，是親眼看著天空裂開的，那時，有七彩光芒灑落人間，那些裂縫之中隱約可見另外一個世界，于是就有了‘靈界’的說法。”
林遠堂解釋道，“只不過從未有人……至少據記載，從未有人踏入過那片世界，而那些縫隙此后也消弭不見，所以就變成了口口相傳的傳聞。”
“原來如此。”王歸璨恍然，接著問道，“所以那些七彩光芒就是靈氣？”
“不。”林遠堂搖頭，“那些是初代的‘信物’。”
“信物？那是什么？”
親耳聽到林遠堂說出這個他好奇已久的詞，王歸璨趕緊趁機問道。
“初代的信物都來自于靈界，它們本身就具有濃郁的靈氣，但最重要的是，手握它們，就能建立和靈界的聯系，讓修煉變為可能。”
“換言之，沒有‘信物’，就無法修行。”
王歸璨這一刻猛地想起，黑袍男自言自語的時候就說過，他雖然舍棄信物捆住了銀甲女子，但也等于自斷修行，原來是這個意思。
“只有初代的信物來自靈界，那后來的信物呢？”
王歸璨注意到了林遠堂的用詞，因此追問道。
“隨著歲月的變遷，修煉體系的完善，‘信物’的誕生多了數種途徑，除了初代的信物，現在的‘信物’一般泛指因各種原因沾染了靈界氣息的不凡之物。”
林遠堂說道，“一些大勢力甚至有了批量制造‘信物’的能力，這也是它們立身的根基，當然，只限于低等級的‘信物’。”
大勢力？
在王元清那桿毛筆上刻字的“白馬書院”應該就是其中之一吧……
“‘信物’也分等級？”
“修煉有品級，‘信物’當然也有。”
林遠堂頷首道，“想成為幾品的修煉者，必須先有對應的幾等‘信物’，這是必然。”
“那修煉者分幾品？”
“九品……同樣的，‘信物’也是如此，分九等。”
所以還是逃不過“九九歸一”定律嗎？
王歸璨一邊吐槽，一邊想著全都對上了，畢竟他得到的那張修煉卡，“背尸人”就是九品。
“只要有了‘信物’，就能成為修煉者嗎？”
王歸璨其實已經知道了答案，但他只能裝作不知道。
“當然不是。”
林遠堂目光幽深，“我先問你一個問題，你認為修煉體系是怎么誕生的？”
王歸璨一愣，“難道不是初代的修煉者們一步步摸索出來的？”
“如何摸索？”林遠堂平靜反問，“即便能摸索，以凡人之軀想要悟透天理，你認為要多長時間，幾千年，還是幾萬年？”
“這……”
在王歸璨語塞的時候，林遠堂直接給出了答案。
“所有的修煉方法，都來自一件神器的賜予或者說啟示，它的名字是……封神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