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蛋,好像又闖禍了。
就在楊童生驚恐的叫聲回蕩在大牢空蕩蕩的走道中時,許愿心里咯噔一下。
土十八在,那么青衫大叔肯定也在。
仆人都已經這么厲害了,青衫大叔豈不是更猛?
還有,這會兒許愿才回過味來。
宋慈以及他手下這些黑衣人,讓道讓的太過干脆了。
當時還以為他們被自己的話所折服,現在看來,更像是有意為之。
仿佛印證許愿的猜測。
長鞭卷著楊童生消失在大牢盡頭之時,土十八蒼勁的聲音出來。
“宋慈,不惜一切代價,殺了這個小子……”
宋慈眼中閃過一抹熱切,朝大牢深處一抱拳。
“遵令!”跟著朝許愿一指。
“新塘舊部,沖殺!”
剩下的黑衣人,神情中滿是瘋狂的執著,嘩啦啦朝許愿沖了過來。
“殺!殺!殺!”
許愿不是傻子。
瞬間他就想明白了。
楊童生的話,還是起了作用的。
剛才自己的開誠布公,以及跟楊童生交惡的做法,是讓在場青山縣的書生衙役跟練家子明白了楊童生的險惡用心。
但,這些新唐舊部可不管這些。
什么個人恩怨,與他們無關,只要知道許愿是被文廟字牌拓印主動選中的人,那他許愿,就成了他們誅殺的首要目標。
許愿一人的分量,可高于在場所有人加在一起。
又想起跟著青衫大叔的土十八,許愿心里直罵娘。
老不死的,讓青衫大叔去無字碑上柱香的時候,這家伙就跟自己吹胡子瞪眼的嚇唬人,現在又仗著手里有人,想要我的命。
溜了溜了。
這內牢破不破的,跟我有什么關系。
誰愛守誰守。
穿越已經夠無語的了,又莫名奇妙的被亂臣賊子惦記上,這日子,沒法過了。
于是,在青山縣一眾讀書人殷切的目光剛升起,衙役們等著許愿力挽狂瀾,救青山縣于水火之中的下一瞬間。
一個月白長袍的少年,拎著一個沖天小辮的孩童,繞著青山大牢外的寬敞青石路,就跑了一起來。
身后,還跟著一個明晃晃的大勺,氣喘吁吁的一邊跟著跑,一邊口中小生慚愧。
身后跟著一群步伐一致,殺氣騰騰的黑衣人。
許愿一邊跑一邊扭頭還不忘罵人。
“宋慈,我跟你們無冤無仇,追我干什么玩意兒,要是有能耐,你們去把青山縣衙給掀了啊。”
周老三臉都黑了。
“小……許公子,你倒是動手啊!”
周老三幾乎是咆哮喊出來的。
“我打不過他們。”許愿底氣十足。
“你不是有字牌拓印嗎,用文字神通啊!”
“周大哥,你猜我學會了嗎?”許愿呼哧帶喘的白了周老三一眼。
周老三這個氣啊。
但馬上,許愿身后的黑衣人,已經到了跟前。
周老三沒辦法,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許愿被揍。
“兄弟們,攔住他們!”
衙役們,頓時一擁而上。
囚龍鎖,磨心石,一個個呼嘯著飛了出去,落入黑衣人群。
好在,這些黑衣人沒有了方才戰陣的依靠,完全是在憑借一品武夫的勁頭各自為戰。
而本就是一品武夫的衙役們,有了字令的加持,終于算是扳回一局。
囚龍鎖下,一時間,好幾個黑衣人被捉住。
剩下的,也在沖上來的書生與練家子的加入中,被衙役們團團圍住。
吳老二一馬當先,拳頭上真氣纏繞,一個高高躍起,一拳砸在了黑衣人群之中。
原捕快班頭更是眼中煞氣逼人,驅使著全場最大的囚龍鎖,哐哐拘人。
最猛的,還是帶著枷鎖的壯班班頭劉冷。
不知道從哪兒找來的一口鋼刀,也不見他有什么花里胡哨的動作,鋼刀一抬一落之間,便有一個黑衣人應聲倒地。
反倒是周老三,與這幾位相比,對付起眼前的宋慈,就有些吃力了。
雖然宋慈剛受到了真氣反撲,但跟周老三動起手來,竟不落下風。
許愿這才松了口氣,放緩了腳步。
但有個奇怪的現象,雖然很小,卻被許愿捕捉到了。
那就是,在剛才衙役沖上去的過程中,捕快衙役跟壯班衙役明顯沖在了最前面,而一個個看上去細皮嫩肉的皂班衙役,卻慢悠悠的跟在后面。
甚至,他們在跟黑衣人的交手中,都還沒有書生們的勁頭足,更不用說那些拎著大刀片子嗷嗷上前,生怕落下的練家子了。
許愿心下搖頭。
看來不管在哪里,都有尸位裹餐的關系戶啊。
“許愿,我們為什么不跟他們一起打架啊。”鐵蛋兒望著前方混戰在一起,拳拳到肉的熱血場面,很是向往。
“你喜歡打架?”許愿扭頭問他。
鐵蛋兒點頭。
“我跟狗剩經常打。”
“你不是要考秀才的嗎?讀書人怎么會打架呢?”
鐵蛋兒捋了捋小辮兒,一拍胸脯。
“狗剩總搶囡囡的糖葫蘆,我是男子漢,當然要保護她。”
許愿覺得自己有必要告訴鐵蛋兒打架的后果。
“那你跟狗剩打架,會拿刀嗎?”
鐵蛋兒搖頭。
“我們都是摔跤,誰先摔倒,就算輸,他每次都打不過我,每次都哭鼻子回家,拉著他娘去告狀。”
“那你知道,要是你把狗剩打壞了,你阿娘要做多少針線活,才能湊夠去大牢看你的盤纏嗎?”
鐵蛋兒臉一白,瘋狂搖頭。
“那你知道打架會死人的嗎?”
鐵蛋兒頭搖的更兇了。
許愿一指不時就有血花飚出的互毆人群。
“你跟狗剩那叫打架,他們這樣的,叫殺人!”
“是你阿娘最不希望你干的事。”
“你還覺得好玩嗎?”
鐵蛋兒腦袋都快搖成撥浪鼓了。
“許愿,我不學打架了,咱們走吧。”
許愿心滿意足的彈了下沖天小辮兒。
“孺子可教也。”
說著,拉著鐵蛋兒,瞪了眼好幾次要開口打斷自己跟鐵蛋兒對話的文弱書生趙九歌。
“走,回家……”
可是,老天爺安排好的事情,豈由人選。
許愿的回家倆字還沒落下,一道身影刷的在許愿面前閃過。
許愿只覺得手上一輕。
凝神再看,鐵蛋兒已經被這道身影一腳踹在屁股上,彈射著飛了出去。
驚恐大叫的鐵蛋兒,落入了混亂的交戰人群中,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一個黑衣人被鐵蛋兒擋住了去路,抬腳就朝鐵蛋兒身上踢了過去。
然后,不等許愿開口,男人背過身,伸出左手,掌心朝上,勞宮穴一團血紅真氣升騰,真氣中,一枚銅板,上下翻滾。
銅板飛出,帶著一道金線,徑直貫穿踢向鐵蛋兒黑衣人的眉心。
一股血花,灑了鐵蛋兒一臉。
男人冷漠的聲音不大,但響徹全場。
“傷到這個孩子的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