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片被亞紀清晰地拍攝上傳，曼斯教授驚喜萬分，讓船上的人做好備份。

這是混血種在尼古拉斯·弗拉梅爾之后，第一次發現大量龍文。

在混血種的概念里，龍類靠著文字來傳遞力量。

制定所謂的規則，并施放言靈。

眼下的收獲和發現，大概率能幫助他們對龍類的了解更進一步。

亞紀快速地拍著照片，同時沒有忘記調低氧氣瓶的輸出氣壓。

她需要更長的時間完成采集，剛好還能為上浮儲備更充足的氧氣。

由于氧氣減少，亞紀微微有點頭暈，她微微閉眼，調節自己的身體狀態。

“亞紀！你的心跳加速了，有什么情況？”

塞爾瑪緊張的詢問聲從耳機里傳來，亞紀急忙睜開眼回了句。

收起折刀，亞紀感覺輕松了一些，她打起精神將珍貴的信息采集完畢。

正準備聯絡葉勝時，葉勝也回到了她身邊，伸手扶住了她。

“結束了？怎么沒有聽到爆炸聲。”

緊繃的神經這時終于放松了，亞紀這樣問葉勝。

“水下嘛，還能有多大的聲音。采集結束咱們就可以返回了，氧氣不多了。”

兩人看著不遠處的一尊青銅雕像，將其設置為此行的最后一個目標。

雕像不同于他們進入青銅城時所見的，只有幾十厘米，身著中國古代官員的袍服，抱著牙笏。

雖然神態謙恭地微微低頭，可蛇頭人身的造型讓人汗毛樹立。

此刻摩尼亞赫號上的眾人緊張起來，塞爾瑪正大聲地叫著曼斯教授。

“教授！聯絡中斷了！我們收不到亞紀的信號！”

“迅速提醒葉勝！大副！收線！”

輪機飛快的速度，讓大副意識到一個可怕的事實。

亞紀的救生繩，又斷了……

此刻的亞紀嘗試了一下，卻沒能搬動雕像，她只好握住了蛇頭，將此作為提手。

換了種方式后，亞紀發現雕像也沒有自己想得那么重，被輕易提了起來。

忽然，她的身邊浮起一個人影，朝她的脖子伸出手來。

動作很快。

亞紀的應對也很快，基礎體能課本就是卡塞爾學院的必修課之一。

她也沒有忘記提醒組長，“葉勝！小心！”

但她揮起的折刀被人輕易地格開了，緊接著她就感覺頭頂狠狠挨了一下。

饒是戴著頭盔，她也被打得眼前發黑。

還好多年訓練留下的本能讓她快速后撤，可對手直接伸手摟住了自己。

“開槍！葉勝！”

“打誰？”摟著自己的人忽然說話了。

是葉勝的聲音，亞紀曾有一次訓練中由于裝備故障的遇險經歷，當時她正是聽到了葉勝的呼喊才恢復了意識，所以她確信自己不會聽錯。

定睛望去，葉勝的臉在身邊的頭盔里正對著自己。

那之前的那個葉勝……

亞紀瞬間被恐懼包裹，扭頭看去。

那里的葉勝已經被換成了一座和人差不多高的蛇頭雕像，正漂浮在水中，銀制成的雙眼閃爍不定，透出陰險而嘲諷的光。

猙獰而可怖。

葉勝一槍就打碎了蛇頭，“我回來看你游到了這里抓起了雕像，那玩意兒浮在你身后，一直跟著你。”

“救生索和通訊線都斷掉了。你應該是因為采集龍文產生了‘靈視’。”

“幻覺么？”亞紀不由得后怕，還好葉勝控制并叫醒了自己。

兩人的對話很快就被一陣難聽的聲音打斷了。

四周到處傳來令人牙酸的摩擦聲，一眼望不到頭的青銅壁上，無數齒輪都開始轉動。

從他們的頭頂很高處，傳來了莊嚴沉重的鐘聲。

蛇臉雕塑像是都活過來一樣，舉起牙笏，俯下身，卻將頭仰向穹頂。

換到平時，這種九曲十八彎的造型，會讓人覺得搞笑。

可此刻，只讓人毛骨悚然。

“他們好像在……膜拜。”

“像是什么系統被啟動了，這不是個好事，我們中招了。”

葉勝頭痛欲裂，他派出去警戒的“蛇”倉皇逃離，意識里的蛇也在失控。

亞紀的折刀被他插進齒輪的空隙，盡管刀刃瞬間就被卷得失去了本身的樣子，可還是短暫阻擋了齒輪轉動，鐘聲都停住了。

“快走！這座城完全啟動了！”

葉勝深知一把刀擋不了多久，他急忙拉著亞紀準備撤離。

可下一秒，看不見的巨鐘再次要命地轟鳴，其中夾雜著刀身頹然崩斷的鈍響。

……

驚醒的路明非連滾帶爬地到窗邊，才發現正午的陽光灑在臉上。

溫暖但又刺眼。

“怎么學校不讓午休了么？大中午敲什么鐘？”

他罵罵咧咧地栽回床上，用被子捂住頭企圖阻斷聲音。

可惜鐘聲還在響，他的話也沒得到回應。

對于芬格爾這種從來不會讓話掉在地上的人來說，這是很讓人意外的安靜。

“嗨！哥哥。”窗邊的聲音吸引了路明非的注意力。

黑色小西裝、黑色襯衫、黑色方口小皮鞋的男孩坐在窗臺上，極目遠眺，眼神空洞。

“又是你？”

路明非來到他的身邊，用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一是想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二是怕這個小男孩從窗臺跌下去。

“怕我掉下去么？這么多年不見，哥哥你還是這么善良呢。”

“你是誰？為什么總要喊我哥哥啊。”

“我是……路鳴澤啊。”

這下路明非可以確定了，自己一定是在做夢，雖然自己的堂弟也有過年幼可愛的時候，可他現在畢竟是身高160厘米，體重160斤的1:1男孩，和眼前衣著華貴、臉上都是故事的家伙絕對不可能是同一個人。

“好了！不管你是誰，別打擾我睡覺。”

“你以為你是在‘做夢’么？”路鳴澤依然看著遠方，“也是，哪個是夢境哪個是真實，誰說得準呢？”

路明非不想去思考小男孩的繞口令，他還想保留著睡意做完夢繼續睡覺。

“但無論夢境還是真實，有一點都不會變。我是你的弟弟啊，哥哥。”頓了一下，路鳴澤再次開口，“你上來了，夕陽。”

路鳴澤說完，拍了拍身邊的窗臺。

路明非被最后一句震住了，這是“寂寞的貪吃蛇”與“夕陽的刻痕”間的經典對白。

他只好坐上去，想看看這小孩究竟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之前幾次出現的時候，你身邊都有我不想見的人，所以不能對你說太多。這一次機會雖然不錯，可惜留給你的時間不多了。”

“你什么意思？我又不是中國男足！”

“有事情要發生了啊，你聽到了的。”

搶在路明非說“我聽到什么了我聽到”前，男孩指了指虛無的天空。

“鐘，敲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