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邕見聶遠承認，心里原本緊繃的心緒漸漸平復下來。

原來是聶壹的后人！

雖然這聶壹是商人，卻也算是個人物。

只是，這還不夠格。

想要成為自己的女婿，這點身份是遠遠不夠的。

但是，這聶遠長得也一表人才。

而且，談吐不錯。

再加上他的確幫助過自己長女。

一個念頭突然出現在蔡邕腦海里。

如果這聶遠的確是想勾搭自己女兒，那么，就讓縣令將他送到淮陰縣去做門下賊曹。

淮陰縣可比這堂邑縣更加富有。

去那里做賊曹，可比在這堂邑縣做賊曹更加有前途。

自己也算是報答了他對長女的相救之恩。

兩地相隔較遠，也能斷掉他對自己長女的不軌心思。

如果，自己的確誤會了這聶遠——

而且，他是沖著自己來的。

那么，留這樣的一個人在身邊，反而是個好選擇。

自己如今年紀大了，又始終得不到朝廷的啟用。

而自己又沒有兒子，只有兩個女兒，女兒終究要嫁人，不可能傳承自己的學識。

想到這，蔡邕瞇著眼睛道：“聶遠是吧？老夫有個問題，你一定要認真回答。”

聶遠道：“蔡老先生請說。”

蔡邕道：“你是不是喜歡昭姬？認真回答老夫。”

聶遠直接搖頭。

現在這狀況，要是敢說喜歡蔡琰，那是找死的行為。

原因很簡單：自己的地位太低。

而且，雖然身為聶壹后人，但是，聶壹本身也是個商人。

的確名垂千古，但是，作為商人，地位就低人一等。

因此，蔡邕雖然知道聶壹，知道自己是他后人，但是，也不會將自己作為平等的世家弟子看待。

蔡邕當世大儒，怎么可能允許一個非世家弟子娶自己女兒？

想想歷史，蔡邕就算死了，他也將自己兩個女兒安排進了世家。

長女蔡琰嫁給了河東衛家。

次女嫁給了泰山羊氏。

這都是世家大族。

更別說，自己初次和蔡邕碰撞，和蔡琰也沒有見過兩次面。

聶遠果斷地搖頭，顯然出乎了蔡邕的意料。

蔡邕依舊不肯死心道：“你說你不喜歡昭姬？”

聶遠一臉認真道：“不喜歡。恕我直言，蔡老先生，蔡姑娘才華橫溢，又是你的女兒，身份非常，又國色天香。”

“這樣的女子，只有世家大族子弟才配得上。”

“我聶遠雖然是聶壹的后人，但是，如今家族沒落，如何配得上她？”

“人活一世，貴在有自知之明。”

“我不會去貪圖一個根本不屬于自己的東西。”

頓了頓，聶遠繼續道：“我知道，蔡老先生可能懷疑我告知蔡姑娘衛仲道身體狀況的初衷。”

聶遠沖蔡邕笑道：“我這是因為蔡老先生你啊！”

“蔡老先生乃當世大儒，才華橫溢，無人能比。”

“聶遠一向仰慕。”

“如今聽說你可能遭受蒙騙，如何忍心？”

“所以，我特意在巡邏之時，找到蔡姑娘，將衛仲道身體情況告知。”

“當然，蔡老先生放心，我別無所求，只是單純地仰慕蔡老先生的才華而已。”

蔡邕見聶遠說得言辭懇切，神色一振。

如果不是打自己長女的主意的話，眼前這年輕人，的確夠出色！

或者，能夠繼承自己的學識！

蔡邕神色緩和，輕笑一聲，對聶遠道：“老夫年事已高，最近常常感覺精力不足。”

“這樣，老夫想收你為弟子，不知道你以為如何？”

聶遠還的確沒有想到這一出。

蔡邕竟然會主動提出收自己為弟子！

蔡邕是何等人物？

抱上他的大腿，自己也算是擠入世家大族的門檻了！

聶遠想也沒有想，直接行禮道：“弟子聶遠，見過先生！”

蔡邕忙攙扶起聶遠，哈哈笑道：“好！好！好！”

他對聶遠的最后一點擔心也沒了。

看來，這聶遠的確是沖著自己來的。

蔡邕打量著聶遠，越看越喜歡。

看看這一表人才！

嘖嘖。

怎么都像是自己的弟子！

蔡邕甚至拉著聶遠去見了縣令劉絮。

縣令劉絮得知蔡邕竟然收聶遠為弟子，也是吃了一驚。

當即，縣令劉絮就讓下人做了飯菜，給蔡邕和聶遠慶祝。

今天的蔡邕很明顯有些高興，在宴席上和縣令劉絮不斷敬酒。

一直喝到醉醺醺的。

聶遠要送蔡邕回去。

縣令劉絮讓人取來一些絹帛，一起跟著蔡邕和聶遠離開。

并且，縣令劉絮讓聶遠繼續做門下賊曹。

不過，他不要再和其他門下賊曹一樣每天必須上班。

他想什么時候去，就什么時候去。

聶遠感謝了一番，這才護送蔡邕離開。

趕到蔡家，蔡琰都驚呆了。

之前父親蔡邕的那番話，已經很明確透露了，他不喜歡聶遠。

如今卻沒有想到，聶遠還將喝得醉醺醺的父親送回了家！

將蔡邕扶到床上，走了出來，蔡琰才一臉驚奇地看向聶遠道：“聶壯士，到底發生了什么？”

聶遠沖蔡琰微微一笑道：“先生剛才到縣衙找我，收我為弟子。以后，我們就是師兄妹了。”

蔡琰：“......”

她感覺有些無法置信！

父親帶著自己姐妹在吳地待了十二年。

期間，有著無數世家大族子弟來求學！

像九江首富之子蔣干。

像廬江舒縣二世三公周家的家主周異之子周瑜。

這兩人才華出眾。

尤其是周瑜，作為二世三公出身，不只是相貌堂堂，言談舉止，更是溫文爾雅。

可父親都沒有收他們為弟子的想法。

如今，夫妻竟然收了聶遠為弟子！

蔡琰還想繼續問。

不過，聶遠主動和她拉遠了距離，將縣令劉絮送的絹帛遞給蔡琰道：“這是縣令送先生的絹帛，蔡姑娘拿好。”

“既然先生已經安睡，我就先回去了。”

“明天，先生清醒過來，我再來找他請教。”

說完，也不待蔡琰答應，直接離開。

蔡琰的妹妹蔡媛走上來，狐疑地對蔡琰道：“姐姐，我怎么感覺這個師兄，有心避開你呢？姐姐你長得國色天香，又才華橫溢，誰人不知？他這是什么意思？他不是男人嗎？”

蔡琰也微微皺起黛眉。

這聶遠，自從初識，似乎就有意和自己保持距離。

難道，自己就這么招他不喜歡？

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

又或者，他是故意反其道而行之，吸引自己注意？

這后者的可能，似乎更大一些。

否則，她想不明白，為何聶遠要特意用異術找到自己，并且告知自己衛寧命不久矣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