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男少女的喜歡通常來說是不講道理的，可能是回眸一笑時的驚鴻，可能僅僅只是不經意間的對視，但可以確定的是，喜歡這種感覺，會讓男孩怯懦，讓女孩勇敢。

蘇曉檣是后者，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記住了張育的臉，或許是那場面試的出場，他推開門，帶著慵懶的笑，蘇曉檣不確定，在陽光的照耀下，她看不清楚。

像是唐朝詩人提的詞般，春日游，杏花吹滿頭。陌上誰家年少，足風流。

他的一舉一動都那么富有朝氣，像把銳利的劍，他的目光掃視眾人的時候，沒有注意到他點燃了少女內心的懵懂情緒，所謂一眼萬年，所謂的一見鐘情，或者簡單來說，就是看上他了。

她想在那場電影院里訴說情愫的，但被無形的拒絕了，那場電影院的敗狗不只有路明非，還有她，張育的告別很果斷，等她反應過來追出去的時候，只能看見黑色布加迪的尾燈。

只是她還沒有放棄，每天都在用肯德基和包網費來賄賂路明非，旁敲側擊著問著關于他老大的一切信息，甚至連卡塞爾這座學校的首頁都翻來覆去看了很多遍。

但廢柴路只能給她很簡單的信息，大概是個很有錢的帥逼好心人...說了和沒說一樣，連聯系方式都沒拿到，而且自從他坐飛機離開，就消失了，連路明非的消息都沒回，像是前往了另外一個世界。

沒想到再一次見面會以這種場面，蘇曉檣握緊了拳頭，想把路明非打死，誰家好人傳情報傳一半的啊，張育的確在醫院，但路明非為什么不說病床上躺著的不是他而是一個外國女孩啊！

兩人在視線的碰撞間就察覺到了對方的小心思，不自覺的小動作都偏向張育，蘇曉檣只覺得臉上有點火辣辣的，暗罵路明非這個腦袋缺根弦的。

張育看不懂為什么兩個女生都在盯著對方的臉，奇奇怪怪的火藥味夾雜著一點點從內心泛起的酸味，氣氛變得很怪，像是平淡的湖水忽然濺起了漣漪，他狠狠拍了一下罪魁禍首路明非的背說：

“朋友來了都不介紹一下嗎？”

“哦哦。”路明非如夢初醒，趕緊從板凳上站起來，對著真琪說道：“嫂子，我班上的同學...”

“我叫蘇曉檣，本地人，和張育在面試上認識的。”蘇曉檣打斷路明非的介紹，大大方方從手里的大包小包里翻出補品和水果。

“我叫真琪，來自阿富汗，是張育的女朋友。”真琪藍眼睛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她甜甜的回答道。

絕殺，蘇曉檣聽著真琪的介紹，鼻子有點酸酸的，她還沒出手呢，人就被眼前這個漂亮姑娘搶走了，她有一種丟下東西轉身就走的想法，但她想起了張育對路明非說的話，“人在失意的時候，不要失態。”

她好像輸掉了，但她不能像個失敗者一樣，灰溜溜地離開，蘇曉檣努力讓臉上呈現一股子云淡風輕的味，她是個驕傲的姑娘，從小到大都是這樣。

張育接過蘇曉檣帶來的慰問品，她帶的東西實在是有些太多了，嶺南荔枝、棲霞蘋果、碭山酥梨...這個女孩像是把全國各地最好的水果搬來了，還有各式各樣的堅果放在精致的禮盒里。

能看出來準備者的用心，張育其實不討厭這個女孩，和茶味十足的陳雯雯比起來，這個敢愛敢恨的小天女像是完美的另一半，家里有礦，對朋友也大方，像個永遠會熱熱烈烈過完一生的人。

但有些東西不能接，有些感情不能回應，接下了就要負責一輩子，兩個人之間隔得不是距離，而是如星河般的世界真相，他們不合適，僅此而已。

路明非縮了縮頭，再不會看眼色的人都能嗅到空氣里如同佳釀的陳醋味，他好像又搞砸了一件事。

但張育好像沒有發現，他面帶著禮節性的微笑將慰問品放在小桌上，小桌放不下就放在嫂子真琪的床邊，絮絮叨叨地說著這些東西來自什么地方，好不好吃，夸贊著蘇曉檣的準備這些的細心。

真琪忽然拿起地上的水壺，對著兩位男生搖了搖，水壺內膽里發出空蕩蕩的碰撞聲：“讓兩位女士干巴巴的聊天是不是不太好？”

張育看懂了真琪的潛臺詞，她有話想單獨和蘇曉檣說，于是他提著水壺拉著路明非離開了房間，也沒去過道上的茶水間，而是拉開樓梯間的門，靠在扶手上。

路明非穿著大短褲，也沒嫌棄，用手扇了扇地上的煙灰，一屁股坐在樓梯上，一開口就是：“對不起啊，老大。”

張育攤了攤手，按照守夜人論壇的謠言，他這樣的風云人物現在應該是禪精竭慮的滿世界尋找龍類足跡，提著刀為自己的履歷上再添一筆傳奇，或者陪著紅顏享受來之不易的假日，在夏威夷的海灘上曬著太陽。

而不是考慮著如何拒絕別人的喜歡。

“現在知道錯了？”張育從兜里摸出煙，“你都知道我有女朋友了，為什么不告訴蘇曉檣呢？”

路明非低下頭，嘟嚕道：“我繳費呢...小天女一個電話就甩過來，問我你回來沒，我說你在醫院，她就火急火燎打斷我的話，問哪家醫院，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他你的情況，她就殺過來了。”

路明非有點慫，他也想回個電話說老大有女朋友了，你來不好，但他想委婉一點說，蘇曉檣是個很好的人，多仗義的，也有可能是對同為敗狗的可憐人同病相憐，他沒有第一時間告知。

“喜歡一個人有錯嗎...”路明非低聲問道。

“沒有錯...喜歡誰都沒有錯。”張育吐出一口煙霧說，“但喜歡上不喜歡自己的人，就有錯了。”

路明非愣在原地，半天說不出話，他想起來了陳雯雯，那個女孩眼里全是楚老二。

“終點錯了，你走上去的每一步都是錯的。”張育說，“不如在她準備啟程的時候就告訴她路不對，這樣對誰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