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伯父入伍第五年，蘇言的父親征召入伍，就分在了他所在的前衛營。

幾個月的相處，二人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年齡雖有懸殊，但家庭，生活，人生的軌跡，都極其相似，總有聊不完的話題。

所謂忘年之交，也就是如此了。

經過幾個月的訓練和相處，二人結為異姓兄弟。

而后不久，二人第一次同時踏上了戰場。

敵人藏匿于密林之中，唯有將敵人全部清剿，才能獲得這場戰斗的勝利。

那天，下了很大很大的雪！

用孫伯父的話說，那是冒煙雪，雪粒刮在臉上，如小刀子割肉一般，凜冽的寒風吹得人連眼睛都睜不開。

可沒辦法，軍令在身，即使面對這樣的極端氣候，也只能繼續行軍。

如此，經過足足兩個多時辰的艱難跋涉，一眾上千人的隊伍，終于挺入了目標林區。

可讓他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等待著他們的卻是……

一個早就編織好的噩夢！

不只是屠殺，還有毀尸……

方甫進入山林，恐怖的叫聲便一聲接著一聲，之后，一個個長著血紅眼睛的人形怪物從四面八方魚貫沖出，向他們發動了暴風雨般的猛烈進攻。

上千人的隊伍，在這寥寥上百頭怪物的猛攻之下，僅一個照面，就傷亡了一成之多。

再沖擊幾次，已然是潰不成軍。

隊伍里的老兵只有少數，大多是沒有實戰經驗的新兵，又哪里經歷過這樣血腥的場面。

于是潰逃，不可避免，并如瘟疫般迅速蔓延！

那是一邊倒的屠殺！

除了絕望，還是絕望！

孫伯父和蘇言的父親自然也加入了逃亡之中，他們本就在隊伍的最后頭，所以在逃亡途中，占據了先手。

可饒是如此，仍是沒能逃過厄運。

“我們已經逃出了山林，可還是被一頭怪物追了上來。”

孫伯父講到此處，眼神之中流露出痛苦之色。

這讓蘇言明白，他接下來要講的內容，應該跟父親如何舍命救下他有關。

“那是一頭和阿布魯他們變身之后一般無二的怪物，甚至比阿布魯還要高大、強壯。它輕而易舉就追上了我們，可卻只是將我們拍倒在地，并不急于奪走我們的生命。許是在它看來，我們實在太弱了。只是它眼中的玩物，待宰的羔羊罷了！”

孫伯父的臉上露出苦笑，“之后，它更是口出人言說我們只是可憐蟲，連敵人究竟是誰都不知道！然后，他當著我們的面，變回了人形！直到那一刻，我才真正的明白。所謂的敵人，其實本身就是我們自己！”

“嗯？這話怎么說？”

秦婉兒不解地道。

然蘇言卻聽懂了，應該就是阿布魯所說的背叛與欺騙。

孫伯父再次苦笑，“我認識他，而且就在北境大營！他是一位先鋒官，九品實力，曾因在營城內爭風吃醋，和其他軍官大打出手，被當眾鞭刑，所以我認識他。可據我所知，他所在的隊伍明明已經全部陣亡了！”

明明陣亡的軍官卻還活著，還變成了怪物。

照此來看，所謂的敵人，恐怕就是那些害病的大晉士兵！

也許，敵人從來就不存在。

也許，從一開始，所謂的戰爭就是朝廷自導自演的騙局。

蘇言無奈地搖了搖頭，心中滋味萬千。

“之后呢？你沒有問他為什么會變成怪物？還有，他和你們抓回去的那些逃兵所變成的怪物又有什么關系？”

秦婉兒追問道。

孫伯父哈哈笑道：“問了！可是你們知道他是怎么回答的嗎？他說，他不想再任人擺布，所以變成了那個樣子。再之后，就在他試圖出手殺掉我們時。言兒的父親，蘇兄弟，拼命抱住了他，并給我爭取了逃離的機會。

我多想留下來和他一起戰斗，一起死。但他說，他還有妻兒在寒山城，如果都死了，他的妻兒怎么辦？于是，我只能努力地活下來，拼盡全力的活下來。

幸運的是，在逃離的途中，我遇到了另一支隊伍。在他們的幫助下，我們重新回到了林中，可怪物已經不見了，尸體毀的毀，失蹤的失蹤。再后來，我回到了北境大營，被關了起來，然后什么都不記得了。直到重新回到北境，我才想起了這些。”

蘇言了然！

孫伯父應該是服下了什么特殊的藥物無疑，才讓他忘記了關于北境，關于怪物的部分記憶。

但現在，這些塵封的記憶已經蘇醒。

“所以你們真正面對的敵人，其實就是那些害病的士兵。可是那些士兵是怎么害病的？”

蘇言詢問道。

但孫伯父卻搖了搖頭，“不知道！我到現在也不知道士兵為什么會害病。但我知道那個殺害了你父親的家伙，他所在的隊伍最后去了哪兒。我想，到了那里，一定可以解開士兵害病的真正原因！”

“在哪兒？”

“北境深處，一個叫作‘老虎口’的地方！”

蘇言暗暗記下了這個地方，但要找到恐怕不易。

“對了，孫伯父，您說你們追蹤逃兵時，去了一個山谷。那個山谷，你還記得在哪兒嗎？那些逃兵所變的怪物與小冷、阿布魯他們所變的稍有不同。但二者之間，應有聯系吧？”

孫伯父點了點頭道：“我猜測是有聯系的！但只是我個人的猜測！至于為什么小冷和阿布魯他們還能保持神志清醒，自如掌控怪物的力量，這一點，我還想不通。而且，我覺得他們害得應該是同一種病。也許，是身體天賦不同？”

蘇言聽言，忽然眼睛一亮。

有道理！

每個人的身體素質都是不同的，就像習武，有的人就快，有的人就慢，而有的人甚至都不能修煉。

又如病毒，每個人的抗病毒能力都是不同的。

同樣的病毒，有的人就能無感，可對有的人卻是致命的。

“至于那個山谷，我倒是還記得在哪兒。可那里太危險了。我們還是別去為妙！”

蘇言點了點頭。

的確，犯不著冒險。

可還是那個疑問，士兵害病的條件是什么？

朝廷既然知道士兵會害病，為什么還要向北境大量派兵呢？

也不知道為什么，蘇言總是覺得。

大晉朝廷，怎么有點兒不安好心呢？

“那咱們現在去哪兒？”

眾人一時間都沒了方向。

“我知道一個地方！”

小狐貍這時竟突然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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