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克斯循著記憶里的路線，越過滿是奇珍異寶的走廊，上樓一路來到書房，輕輕敲了兩下門。

“希克斯嗎？進來吧。”

書房里傳來了平淡低沉的聲音。

希克斯推門而入，正準備行禮的時候，直接被坐在書桌后面的胖老人打斷了。

“行了，這種場合就不用什么繁文縟節了，找個位置坐吧。”

“是，宰相大人。”

希克斯板著臉微微頷首行禮之后從旁邊拉了一把椅子。

同時趁著這個機會微不可查的打量著埃爾韋。

白白胖胖，面容和善，但是臉上有著明顯的歲月痕跡，下頜有些滑稽的山羊胡和梳的一絲不茍的頭發都已經斑白，身穿一身青色袍子，坐在書桌后面，手中拿著一本書在翻閱。

看著沒那么老，實際上埃爾韋已經快七十歲了，只不過一來是職業者，二來養尊處優，所以顯得不太老。

“事情做的怎么樣？”埃爾韋放下書，看著希克斯，用溫和的聲線開口問道。

“完美無缺，不過……”希克斯表現出適當的猶疑。

“我知道你想問什么，但是不用多想，照我說的做就可以了。”

溫和的語氣中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霸道。

“聽說你這次把那名魔女也帶走了？她表現的怎么樣？”

“很配合，看起來她已經徹底明白自己的處境了。”希克斯這個時候自然不會吝嗇這點好話，“下一步就是和魔女結社搭上線，將她們收入宰相大人您的麾下。”

“魔女結社……”

埃爾韋粗大的指關節輕輕敲打著桌子，發出有節奏的咚咚聲。

“希克斯，你真的覺得魔女結社可信？這種隱秘結社多少都有些毛病，更何況是魔女這些腦回路有問題的家伙。”

“屬下認為，魔女結社至少是個籃子。”

希克斯來這里之前就總結過埃爾韋和魔女結社的矛盾點了。

刺殺之仇，這個肯定是首要的，但是這件事說可大可小，那個刺殺規模任誰都看得出來是個人行事而已，往大可以扣帽子，往小也能名正言順的寬恕。

而次要的，就是安努達了。

那個家伙肯定在給埃爾韋耳邊吹風，但是希克斯很好奇，安努達給的誘惑是什么？能讓埃爾韋這么糾結。

永生？

不，給出誘惑不難，難的是怎么說動埃爾韋讓他相信你能做到。

好在希克斯也知道怎么說服一個聰明人——雖說這個聰明人未來腦子會壞掉。

“……你說的有道理，希克斯，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你就負責和魔女結社搭上線吧。”

埃爾韋長出了一口氣，換了一個后仰的姿勢，將自己全身的重量交給身下的椅子。

“對了，這些日子你和德洛麗絲相處的怎么樣？沒出現什么矛盾吧？”

“……尚可。”

希克斯回答前故意停頓了一下。

“如您所言，她是一位優秀的刺客。”

“呵呵呵呵……”慈眉善目的胖老人終于露出了自己鷹視狼顧的一面，“我知道，希克斯，你一定是覺得我把她派過去是為了監視你？不不不，我膝下無后，我一直將希克斯你視作我的兒子，誰又會讓外人監視自己的孩子呢。”

“大人……”

哪怕希克斯心里一萬個不信，也得讓自己假裝出來的面癱臉露出些許感動。

埃爾韋很滿意希克斯的反應，繼續開口道：“我知道你有些不信，但我手下招攬的強者如云嗎，我為什么偏偏選你掌控我的心腹組織？德洛麗絲是條忠誠的狗，但是她的心思太多了……她以為我看不出來嗎？”

“……”

“既然選擇當條忠誠的狗，那么就沒必要有那么多心思，如果德洛麗絲讓你哪里不滿意，你可以隨意懲罰她，只不過是名暗精靈罷了，讓她學會什么是乖順……我老了，這些權力在我手里終究保留不了太久，希克斯，你就是我的接班人。”

“明白，大人。”

雖然表面依舊淡定，但是現在希克斯有些不太好。

你這個大餅可真敢畫啊，還有說的是德洛麗絲，又何嘗不是他自己？

先明里暗里警告自己不要有其他心思，又畫大餅告訴自己未來可以接他的班。

草！我傻還是你傻？你覺得我會信這個？

埃爾韋語重心長的說完，從書中的抽屜里拿出了一個匣子，然后從匣子中取出包裝精美的小盒子。

“給，希克斯，這是給你的獎勵。”

埃爾韋從匣子中取出盒子的一瞬間，希克斯心臟一個突突，他渾身上下的本能在見到盒子之后都在鼓動著他拿走那個小盒子。

“這是血族那邊的大公們去年進貢給皇室的純凈血液精華，我當時看到這東西的第一眼就想到了你，所以就給扣了下來，看到你已經帶領著調查局立下了功勛，也可以將這東西賞賜給你了……反正我已經老了。”

聽到最后一句話，希克斯強壓下眼中的貪欲。

高階血族的純凈血液精華對于大多數人有什么用？

用處就一個！延年益壽！

對于像他這種半血族或者其他血族才有額外的珍奇效果。

埃爾韋那么渴求永生，現在卻把這個交給自己……不對！血肉！

希克斯下意識想到了血肉實驗，看向小盒子的眼神也清澈了些許。

他算是知道原來的希克斯為什么會那么死心塌地了，大棒加大餅，再加上埃爾韋有意無意的提年老，讓他真以為自己可以接埃爾韋的班子。

然而等原來的希克斯反應過來自己被騙的時候，已經上了埃爾韋的邪神賊船上下不來了。

“這種珍貴物品，屬下愧不敢當。”

“你都把想要兩個字寫在臉上了，希克斯，你這種失態可真難得一見。”

埃爾韋笑著打趣道，看起來很滿意希克斯的失態，“拿去吧，哪有孩子和父親客氣的？”

“屬下失態了……”

勉強演了一出戲的希克斯畢恭畢敬的接過埃爾韋手中的盒子。

“行了，回去吧。”埃爾韋沒有直接讓希克斯服用，“回去找個僻靜的地方……這些日子不要太頻繁的往我這跑，調查局還有必要保持隱秘。”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