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依然用了一晚上的時間確定了一件事,那就是唐思賢留給她的這三個望國女仆聽不懂虞國話。
莫審行配給她的那個小丫頭三天之后就被她派人送回去了。莫依然知道,有這個丫頭在,唐思賢永遠不會放心。只有置之死地,才能給自己贏得意思機會。
于是接下來的幾天莫依然只能整日和這三個女仆大眼瞪小眼。她們不會說虞國話,莫依然也就干脆繼續假裝聽不懂望國話,雙方交流完全靠意會,所以經常出岔子。
比如說現在,女仆來請莫依然下樓和唐思賢一起用晚餐,莫依然一臉迷茫地看著她,兩個人像啞巴一樣依依呀呀地打著手語。
“想不到請你下樓有這么麻煩。”兩個人正各自說得熱鬧,唐思賢出現在她房間門口,說道,“看來我是該讓下人們學學虞國話了。”
女仆躬身退出去。莫依然站起身,說道:“既然覺得麻煩,以后你就自己來叫我。”
唐思賢看著她,微笑道:“好。下樓吃飯吧。”
“我吃不下,”莫依然說道,“早上吃完沒過兩個時辰就吃中午飯,然后整整一個下午坐在這兒動都沒動,你現在一提吃飯我就想吐。”
唐思賢道:“那我陪你在院子里散散步?”
莫依然側頭看著他,道:“也好。”
此時天色已經晚了,月亮印在天邊,像是淡淡的一個咬痕。修剪精致的花圃間貫穿著羊腸小徑,兩人并肩走著,沒有話。
“你今天,都做什么了?”唐思賢問道。
莫依然撲哧一聲笑出來。
“怎么?”他問。
莫依然笑道:“我知道沉默很尷尬,可是你不覺得你剛才的問題更尷尬么?”
見她笑,他亦笑起來,說道:“我是沒話找話。不過,也不算是沒效果吧?”
她停下腳步,站定了,看著他,道:“唐思賢,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他回身正對著她,道:“你問。”
“你到底想要什么?”莫依然仰頭看著他,“你用皮草壟斷權收買了我三哥,不會只是想讓我住進頡利府吧?你在計劃些什么?”
他亦看著她,反問道:“你以為我在計劃什么?”
莫依然挑眉,說道:“我拿不準,不過多少有些猜測。我的身份你清楚,或許,你是想利用我的身份,威脅虞國?”
他緩緩說道:“你未免太高估了自己的價值。莫依然已經死了,虞國舉國皆知,你已經注定回不去了。”
“那是為什么?”她蹙眉,“為了莫家?為了依仗莫家的財力,爭取更大的權勢?”
他沉默,許久,終于開口道:“你就是這么看我的?”
莫依然低頭淺笑,道:“你不用一副無辜的表情。你是什么人,我很清楚。咱們在朝為臣,就像一場博弈,落子之前就要看清十步之后的局勢。你的每一個動作,都應該有它的目的。”
她淡淡說道:“你若不想說,那就算了吧。”
她說著繞過他,緩步往前走。唐思賢赫然轉過身,說道:“好,我告訴你。”
她停住腳步。
“我確實有我的目的。”
她緩緩轉過身來。
“我只是想要一個機會,一個和你朝夕相對的機會。我要用這一個月的時間讓你明白,只有我,才是你最終的歸宿。我要讓這一個月的期限,變成一生的約定。”
月光從他身后照射下來,將他的臉隱藏在陰影中。她看著他,這一刻小樓明月,良夜清風,仿佛讓她看到了另一個人。那個人也曾在這樣的夜晚執著她的手,說出地老天荒這一類的話。
牧臣。
月光照在她臉上,平素黑白分明的淡漠雙眸現出水一樣的波瀾。她眉梢眼角的線條有了某種細微的變動,眉目還是那雙眉目,卻透著前所未有的溫柔。唐思賢的心仿佛漏跳了一拍,上前一步,將她擁入懷中。
她的身子柔軟,卻在他懷中漸漸僵硬。莫依然抬手將他推離一步,抬頭看著他,目光澄凈如初:“為什么是我?”
他的目光熱切:“那一年我們在豫章的除夕燈會相遇,我便知道,你就是我要找的女子。天下間再也找不到一個女子能和你一樣,而我,只要獨一無二。依然,你只能是我的。”
她仰頭看著他,唇側一挑,微微退后一步,道:“既然如此,那就證明給我看吧。”
她說完,轉身沿著小路走去。
如此看來,唐思賢并沒有別的計劃,那她就可以放心了。眼下當務之急是弄清楚朔國和望國的陰謀。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然后,她就可以走了。虞國,那片土地,那片土地上的人,無時無刻不在呼喚著她。
牧臣,再等等,我就要回家了。
月光下,唐思賢獨自站在小園中,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花木深處。
他微微蹙眉:莫依然,我已經告訴了你我的心,可你卻未曾坦誠相待。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這個女子,就像千里封神戈壁,神秘莫測。
他負手望向天邊,遠處,烏云遮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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