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一瞬。

謝慕行又變回了那副冷冰冰的模樣。

謝慕行的眼瞳微縮，鋒利的目光就像冰劍般撕裂空氣，直逼謝嶼。

卻被后者無所畏懼地直視回去。

空氣里的電流越來越濃烈，幾乎就要將冷戰升級成實戰。

黎清歌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忙不迭地拉著謝嶼的袖子扯著他向后退。

急促地開口勸兩人。

“好了好了，別鬧了啊，學校里打架可是要受處分的，你們兩個人帥氣的樣子我都看不夠，別毀在這兒，行不行？”

謝嶼嘴角勉強地抽動了一下，生氣的情緒稍稍收了收。

不過還是抱著臂膀，頭也沒回，冷冷吐出一句。

“你既然看不夠，那我就更不能讓別的男人搶走你的注意力了。”

謝慕行聞言，嗤笑一聲卻是什么都沒說。

只是目光里流露出一絲不屑和戲謔，卻布滿了危險的暗流。

謝嶼知道這暗示著什么，他的拳頭緊緊握著。

卻被黎清歌的小手輕輕覆上，溫暖柔軟的觸感讓他收回了準備出擊的沖動。

“呵，小歌兒擔心了？我還以為你只擔心我會不會傷害那個壞家伙。”

謝慕行雙手插兜，笑著朝黎清歌走了兩步，同樣試圖掌控局面。

可惜，現場的氣氛已經變得太沉重。

連原本無知無覺的黎清歌也感覺到了什么。

她疑惑地看著謝慕行，腦袋里不由自主地閃過了之前那個對自己笑的一臉溫柔的模樣。

她深深地吸了口氣，有些步步為營道。

“謝慕行，你能不能不要每次見到我，都跟謝嶼吵架呢？顯得我很不好哎，好不好？”

謝慕行看著黎清歌那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心里一軟。

聲音溫和了許多。

“我沒那個意思，我只是……”

“只是什么？”謝嶼不滿地打斷他，冷聲質問，“只是看不慣我在小歌兒面前占據上風？是不是覺得你自己的嘴皮子功夫更勝一籌？”

“哦，對了，你還真是口才了得，”謝慕行反諷地答復，“不過我擔心的可不是你占據上風，而是你會嚇到小歌兒。那個呆呆的樣子，誰疼誰都不忍心。”

“呆呆的？”黎清歌愕然，“我怎么成呆子了？”

兩個男人同時遞給她一個“你就是”的眼神。

黎清歌一下就氣得跺腳，抱怨道。

“你們兩個才是呆子！一個大男人了，還整天幼稚地爭風吃醋！我去圖書館了，你們倆愿打愿鬧，關我什么事！”

話音剛落，黎清歌領先一步就往圖書館方向飛奔而去。

真的是夠了啊！

她是做了什么缺德的事兒碰到了這兩個人。

啊啊啊啊啊啊啊！

真的要瘋了！

謝嶼和謝慕行立刻都有些慌了。

面面相覷幾秒后，也趕緊追了上去。

然而，接下來的每一步對謝慕行來說都非常艱難。

那逐漸愈合的傷口在這一刻突然劇烈作痛，將他的意識拉回至自己黑暗的內心深處。

他站在原地步子一陣搖晃，眼前閃過的影子使他的心眼越來越窄。

不知不覺間，那個聲音又在他耳邊低語著：

殺了他！

殺了他！

殺了他！

殺了他！

只有他消失你才能獲得一切。

謝慕行聽了心里的那道聲音的挑釁，勉強撐起笑容。

嘴角卻抽著一種痛徹心肺的苦澀。

呵。

自己本來就是個怪物。

還有資格擁有那么美好的清歌嗎？

“清歌從來都不是一個人的，而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聲音里帶著一絲滲人的冷意，徹骨冰冷的目光里翻涌的情感似乎在這一刻被冰封。

黎清歌幾乎是被這道截然不同的眼神攝住。

一個冰冷，一個火熱，她站在中間，仿佛成了閃電和火山碰撞的交界。

既有被火焰吞沒的恐懼，也有被冰封的念頭。

謝嶼的眼神在黎清歌的身上停頓，像是想要從她臉上找出答案。

但很快他就暗自冷笑，抬步去攔截謝慕行的路，毫不掩飾自己的占有欲。

他低聲說道，“別來這一套，你還不如直說想把我從小歌兒身邊拖走。”

“當然，如果有這樣的念頭我會說，可惜不是。”

謝慕行反駁，語氣依舊平和。

然而那道越來越并肩的黑影在他的眼中泛起漣漪。

“我要的，不止這些。”

黎清歌感到一絲不寒而栗的寒意自腳底升起，她急忙拉住謝嶼，用力地把他往自己身邊拉。

“別鬧了，咱們不是出來有事的嗎，但你們這樣我很難受。”

她的聲音終究是軟糯溫柔，像是夏夜微風中的花香，輕柔悠長。

讓謝嶼的心下意識地松懈。

他咬了咬唇，忍下要爆發的情緒。

只能說：“行了，小歌兒。我不會再惹麻煩。”

謝慕行也收起刺骨的寒意，試圖把情緒隱藏在那一抹淡淡的笑意后面、

“那我也走了，話說嬌養的花朵是經不起風雨的。”

這話一出，謝嶼的冷冽的情緒瞬間遏止不住。

他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憤恨，一步跨出，眼神虎虎生威、

“你說得好像自己多體貼似的，見不得小歌兒受點風吹草動？別在這裝了，大家心里都清楚！”

兩人眼神交織間，閃過森然的寒光。

黎清歌面對此情此景，只感覺自己像是搖搖欲墜的獨木橋上的行人，一絲不慎就會墜入兩側深淵。

她終究忍不住喊了一聲：“停！別再吵了！”

她的聲音如同禮堂里的一聲鐘鳴，清晰而堅定地打斷了兩人的對峙。

造成的寂靜瞬間落在了三人之間，沒有人再言語，只有輕輕的呼吸聲和遠處學生的嬉鬧聲。

謝嶼和謝慕行對視一眼，似乎都察覺到了黎清歌情緒的異樣。

他們的心里都明白，自己的爭斗正在傷害最在意的她。

“清歌，你別怕，我們不會再鬧騰。”

謝嶼溫柔地對黎清歌說，眼神里滿是歉意。

“是，小歌兒，對不起，沒能讓你開心。”

謝慕行緊隨其后，他的語氣中帶著少有的柔情。

空氣再一次被平息，但冰冷和火熱，依然在他們之間徘徊，讓人捉摸不透接下來會發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