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試對你來說是很簡單的事。”

倫安齊了齊桌面的資料，他大約問了瑟納二十多個問題，瑟納的回答總是出人意料。

例如將來想成為神、再例如最舒適環境中最大的威脅是自己、還有如何看待外區移民，瑟納提出三等公民制度，這可把兩人都嚇了一跳……

雖說這些問答不能決定什么，但整體下來，倫安對這個特別考生印象還不錯，誠實、謙遜、禮貌、自信……

“面試向來不能決定去留。”

瑪麗慢悠悠起身：“負責鑒賞的老師可不要是什么好說話的，至今沒有任何一個特別考生能通過她入學。”

“這個的確是事實，畢竟那位老師，她很特殊呢……”

倫安有些為難的看著瑟納，開口道：“這次大概率會失敗，下次再來的時候，春季的統一錄取會是不錯選擇……這樣說吧，在你之前有三位特別考生，前兩個我勸導后不信，上交作品結果被貶低得抬不起頭，最后自然無法通過，而第三位特別考生知道這些后，猶豫再三，選擇自行放棄，打算參加春季的統一錄取。”

“連嘗試都畏懼的家伙有什么可參考的？我才不要再等半年，這次絕對要通過，說什么都不允許失敗……就等著看吧，到我這里都會截然不同。”

面對兩人的不看好，再加上和娜娜米的賭約，瑟納站起身來，他才不接受失敗，如果失敗，他就要使用規則之外的其他手段。

例如，撥動刻度影響一下鑒賞者的情感使他給出好的評價，再要么，就殺死鑒賞者，逼迫他通過自己。

方法多著呢，瑟納反正是不著急。

而聽到這番狂妄自大的話，瑪麗也忍是不住搖頭，她反正是從一開始就對瑟納沒多少好印象，又不清楚瑟納實際擁有的能力，此刻只是更不看好起來。

于是她給出結論：“自大的家伙，到時候被拒絕可是會很難看的。”

說著，她仿佛已經看見瑟納惱羞成怒的畫面。

“這些就別說了吧副院長大人，我們也不能干涉考生的決策，而且，能聽到那位的鑒賞評語，哪怕是批評，我覺得也是極為難得的機會，不是嗎？”

倫安雖然也不看好瑟納，但多少印象不錯，說了句中肯的話，言語中卻極其推崇‘那位’鑒賞者，肉眼可見的崇拜。

而后他目光就停留在瑟納放在桌面的畫作上。

這幅正方形模樣的畫作被一塊布包裹，所以根本看不清它真實的內容，這也引起了他的好奇心。

“那個，能冒昧問一下，赫洛斯，你準備的作品是以什么為主題呢？”

在身上尋找著什么的瑪麗聽此咳嗽一聲，警告道：“倫安，擅自打探特別考生作品可是違規行為。”

倫安搖搖頭：“沒事的副院長大人，畢竟很快就是鑒賞環節，所以我就算知道，也沒法將特別考生的作品內容泄露，沒有泄露，也就不存在違規。”

說著，倫安看向瑟納，問道：“可以嗎赫洛斯？如果不同意的話，就拒絕好了，別在意，這只是我的好奇心，不是什么必須答應的請求。”

“主題的話……”

瑟納拿起畫作，沒有展現的打算，卻咧開嘴，露出很有興致的表情：“主題就是蒙蔽，這副畫的存在，只是為了蒙蔽。”

“蒙蔽么……”

倫安皺著眉，這么短的時間，他怎么也想不出如何以蒙蔽為主題創作一幅畫。

“好了，閑聊到此為止。”

此時，站起身的瑪麗拿出一個長鑰匙，她打開了石英長桌盡頭后的一扇門，一個正在作畫的女人就出現在所有人眼中。

面對身形高挑著，姿色絕美的女人，老邁的瑪麗顯出恭敬：“露西教席，特別考生瑟納赫洛斯帶來作品，請您鑒賞。”

情理之中的，這個容顏極盡所有想象的女人慵懶扭過身，她是露西赫菲娜。

如果說娜娜米是清冷自強的少女，青澀中帶著純凈的美好，那露西就是不可觸摸的月亮，并不是冰冷，而是人自知距離，退縮著只留下一片憧憬與想象。

再一次見面，露西卻做出出人預料的動作，將手中畫筆豎起，拇指按住中段，做出瞄準的姿態，面向三人，她突然開口：“別動。”

這顯然是不符合常理的要求，正常人都應該無視或者拒絕。

可瑪麗和倫安卻頃刻間定住，都不敢亂動，倫安眼底甚至浮現崇拜，倒映著露西肆意揮灑顏料以點綴的身影，他立刻叮囑身邊的瑟納。

“赫洛斯，千萬別動，按露西教席的要求站好就行，天啊，這是多么榮幸，我們一定是被選做這位大人的模特和作畫素材了，我要全部記憶這場幸運的典禮……”

看把孩子激動的……

瑟納瞥了眼在露西出現后突然不正常的倫安，想說些什么，可正是這一舉動，卻招來露西的不滿，她一把將畫筆砸在地上，顏料濺到她白皙修長的腿上。

露西極不耐煩的呵斥道：“我說了，別動！”

瑪麗身體一顫，臉上那滿是褶子的皮膚顯示出為難的神情，她小心翼翼的開口：“抱、抱歉，露西教席，我年紀大了，一直維持一個姿勢有些苦難，我的腰受不了……”

倫安可不管這些，抱怨道：“副院長大人，說話的時候別亂動，可不能打擾露西教席作畫，再說了，年齡也不是借口，這可是為藝術現身，堅持一下怎么了？”

露西不管這些，走過來，兩手左右一推，將毫無防備的倫安和瑪麗推倒在地，原來，她的眼中從始至終都只有瑟納，這兩人只是聒噪而礙事的蒼蠅。

露西湊到瑟納身前，直勾勾盯著瑟納的右眼：“好了，現在我要再看一次那只眼球，你就用它好好盯著我，不許眨眼。”

瑟納挑眉：“混蛋老師，這可不是什么輕易可以做到的要求。”

“快點，畫完后給你吃我的口水。”

露西又開始不耐煩，一旦她陷入莫名其妙的煩躁狀態，就會失去平和與慵懶，變得極不理智。

這是目前瑟納觀察到的，露西身上姑且可以算作弱點的信息。

而聽到露西的話，瑟納眼前一亮，以露西的位格，隨便一點邊角料對現在的瑟納來說都是巨大提升，不過是顯化一會兒蝕刻之瞳，這是再簡單不過的事。

他依稀記得上一次被露西弄得瀕死然后施舍著救活的感覺。

那時冰涼與燥熱同時流躺全身，整個存在全部拔升的爽感，如同樹木生長，如同久旱逢甘雨。

瑟納笑瞇瞇，眼底閃過貪婪，他還沒忘記自己制定的殺死露西計劃，開口：“說好了，這次我可要全程清醒著。”

“你們……”

兩人堪稱恐怖的對話落到摔倒在地的倫安耳朵，他滿臉不可置信，本來被當做礙眼的東西一把推開就足夠讓人難受了，可現在，露西的話不亞于對他二次打擊。

這次，他要崩潰了。

露西赫菲娜，這是他心目中最接近藝術的存在，也是他決定用一生去追求和向往的答案，可此刻，這個答案卻和瑟納糾纏著以他渴求卻從未實現的親昵姿態……

最重要的，吃口水是什么啊？露西教席！你就這么喜歡這個特別考生嗎？！

倫安整個人都癡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