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第一次，瑟納清晰了力量的刻度，知道自己所處的位置。

那是物理、能量、精神三個層面的劃分。

【物理1，能量0，精神1.5】

這是他的屬性，而前進的道路也明確。

那就是留下屬于自己所期望事件的痕跡，并從中得到無數意志傳頌和見證。

那一定要盛大而激昂，要有舞臺，要有演員，要有幕布，要有退場的掌聲，要有小女孩捧上一朵鮮花，對了，市民的歡呼也很重要。

瑟納想著，正好他也成功擁有了上城區一間畫廊、正好他有著可以勾動情感的作畫與刻度結合，本來是打算收割一批情緒，但現在看來，似乎可以以此為起點，用畫師做根基，塑造事件，獲得屬于自己的職業。

謀劃著，腦子里很清晰知道前進的路線，然后第二天，瑟納就被傳喚了。

依舊是那個門口斜上方掛著小銅鈴的治安所。

“瑟納，你很幸運，有人打算領養你。”老詹帶著一副木邊框眼鏡，看著資料對瑟納開口。

“……直到現在都沒有我父親的消息嗎？”

“我很抱歉，但大概率他不會再回來了…孩子，你要學會接受，生活還在繼續，人總要向前看不是嗎？”

老詹放下資料，兩手交疊抵在下巴，以過來人的口吻，語重心長的勸著瑟納。

可瑟納當然知道真相是怎么回事……他殺死了法柯特?赫洛斯，尸體在夜月下娜賽河中順流而下。

【你玩弄憐憫與同情，知覺價值+1】

啟蒙者之面已經從瑟納臉上隱沒，但繚繞在耳邊的聲音卻依舊。

“我能問問，打算領養我的人是誰嗎？”瑟納向老詹開口。

“上城區一位偵探事務所的先生，他是個好心人，已經領養了兩個孩子，你是第三個。”老詹翻看著資料，又道，“他叫科林·布魯克斯，大約在明天傍晚就會來接你，到時候你收拾好東西直接來我這里等他，我們辦好領養手續你就能離開了。”

“居然經營著一家偵探事務所嗎？”

瑟納聯想到自己被通緝調查這件事，忽然來了興趣，問道：“我還需要做什么嗎？”

“大致是沒什么，需要記住的我給你講一下。”

老詹推推眼鏡：“領養后，科林先生需要承擔你基礎的衣食住行需求，如果你在為期一月的適應期遭受來自領養方例如但不限于虐待、侮辱、侵害等等傷害肉體和精神的行為，你都可以發起訴訟，我們會上報到大法院，大法院的法官會根據律法分割你們的關系，并讓法院判決他，給予懲罰，比如取消領養權，取消救濟金資格，取消衛生費豁免，支付相應罰金等等……”

“那好吧，我希望領養我的科林先生會負起責任，不然我就起訴他。”瑟納笑瞇瞇的，像是開玩笑。

“當然可以，這是你的權利…高庭賦予每個市民的權利——就這樣吧，明天按時來。”

老詹擺擺手，看得出，他真的很忙。

“詹叔這么忙，是因為那個割頭殺人犯的事嗎？”

“有一些吧…其實是處理那些沒有安全感市民的線索讓我筋疲力竭……”

老詹捏著眉心，無奈道：“他們感知到一點異常就覺得是割頭殺人犯在身邊，最近兩天，我收到無數舉報鄰居就是割頭殺人犯的報案，他們都希望我去抓捕，可實際上調查到最后，其實都是他們沒有安全感的大驚小怪，市民的害怕與騷亂完全混淆了視線……”

“這樣啊…看來要抓到割頭殺人犯并不容易呢。”

瑟納輕笑一聲，然后離開。

就是這樣，要多人因我而寢食難安才好。

看著自己一晚上增長至311的知覺價值，瑟納惡劣的想著。

“一位偵探先生要領養我……”

瑟納想著這件事，又想到啟蒙者之面偌大的胃口，再聯系到最近對方追查，成為事件中心的自己，不由伸個懶腰，慵懶道：“那就帶上偵探先生第三領養子的面具，讓大家猜猜割頭殺人犯下一次會是什么時候出手吧……說不定我會先開辦一個畫展、唔，畫展上表演割頭雜技如何呢？”

時間很快來到第二天傍晚，沒什么好帶的瑟納只是退了租，就來到治安所里坐著等待。

等待的時間并不無聊，外面卻淅瀝瀝下起小雨，隔著雨珠緩緩流下的玻璃窗，瑟納小口慢悠悠吃著甜點——他早就買了許多帶到治安所里。

“…你真的很喜歡吃甜食。”

老詹吃了一口齁甜的糖漿奶派，頓時直皺眉——這算是瑟納請他吃，作為幫忙的回饋。

“哪有，一點點而已啦～”

瑟納靦腆一笑。

“好了，我想留下一份給那個冒失的小年輕，等他巡邏回來再吃，可以嗎？”

老詹提問。

“當然可以。”瑟納欣然答應。

“要小心些…這甜滋滋的玩意兒可不便宜。”

老詹小心翼翼收好一份甜點，他其實很好奇瑟納從哪有這么多錢買這些灑滿白糖的甜點，這太奢侈。

可這個念頭出現片刻，就莫名沉寂下去，以至于他自己都并不在意，仿佛瑟納所做的一切，都很合理。

【普通意志對擁有者真實性格認知錯位，知覺價值+1】

瑟納瞇起眼，看著慢慢積攢的知覺價值，決定累計到議定數額，就提問啟蒙者之面知覺價值的本身擁有那些作用。

叮鈴鈴——

小銅鈴搖晃，橡木門被推開。

“抱歉抱歉，我有來晚嗎？”

黑傘靠在門邊，雨水便順著尖端流下，滴在干燥的地面，來人推開門的時，伴隨著雨味的清新空氣就涌入室內。

下雨的德廉芬，空氣很干凈。

瑟納突然很喜歡下雨，因為路上毫無準備的行人會顯得狼狽。

他看向來人。

來人大約二三十，胡須經常剃，但最近似乎忘記，所以雜亂長出硬而短的茬，鼻梁高挺，眼袋浮腫，似乎疲倦進行過熬夜，衣服是灰黑色風衣，衣領有一道暗金色繡痕——這是美瑞斯裁縫鋪制作的，瑟納曾聽喬迪吐槽過這家裁縫鋪，是百年店鋪，價格很貴，但如今做工卻粗糙，大約是繼承者敗壞了名聲，所以老顧客都走了。

他是科林·布魯克斯，瑟納想起昨日老詹的介紹，等到他湊近些，瑟納又敏銳嗅到煙酒混雜的氣味。

看來我們的大偵探先生煙酒不忌。

“不算晚，大偵探先生今天又接了什么案子？”

老詹和科林熟絡而隨意的交談。

“告訴你個事，德廉芬所有偵探事務所都被威爾遜雇傭了，他出手闊綽，讓我們一起調查割頭殺人犯線索，能夠提供有價值線索的，能獲得巨大酬金……老實說，為找到那該死的割頭殺人犯蹤跡，我連續三天只睡了七個小時。”

科林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似乎在釋放壓力，然后又看見一點點吃著甜品的瑟納，就露出笑容：“我猜你就是瑟納?赫洛斯，因為從我進來開始你就在觀察我——你想知道自己的領養者樣貌和性格對吧？”

這個人喜歡說顯而易見的廢話來彰顯自己嗎？

瑟納腦子里冒出這個念頭，表面上卻驚訝著點頭：“好厲害，你輕易就知道我想法，偵探都這么厲害嗎？”

科林分明的露出愉悅神色，卻故作謙虛的擺手：“這只是基本素養、基本素養，不算厲害的。”

明明就很在意別人吹捧，卻努力表現出不在意嗎？

瑟納想著。

“行了，過來簽字吧。”

老詹拿出領養證明，朝兩人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