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雙修？”

蕭令姜有些茫然懵懂，面色僵硬道：“是我想的那個雙修嗎？”

寧淵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不然還能是哪個？”

是了，蕭令姜天還未明便守在此處等候，親眼看著兩人互相依偎著走出房間，明顯昨夜是一起歇息的。

這種情況下的雙修，除了同床共枕，悱惻綿綿那種，還能是哪種？

蕭令姜如今和寧淵已經沒了婚約，她昨天更是主動拒絕了少年的第二次履行婚約的請求。

所以于情于理，她都沒有資格和身份去過多干涉寧淵的私生活。

更別說寧淵還是一幅坦蕩蕩，沒有任何遮掩的君子模樣。

要知道，他們昨天才見上了真正的第一面！

蕭令姜無話可說。

可是。

可是……

為何她的心底卻有那么一絲說不出的難受異樣？

是遺憾，還是……

想起昨日少年對她的親切關懷，真情流露，以及那份毫不掩飾的殷切和欣賞。

蕭令姜的少女心思頓時猶如初春時節的嫩芽，冰層融化，才破土，便又被冷風凍住。

“他怎么能這樣？”

清冷聲音在蕭令姜的腦海里響起，帶著些許不忿。

還是她的師尊站了出來。

蕭令姜微微抿唇，將頭低下了些。

“師尊，他又沒真的對我做什么，我都說了，寧公子乃是正人君子，對我并沒有圖謀，所以人家才這樣坦坦蕩蕩。”

“但他明明……”

清冷聲音稍顯急促，想說些什么，卻又以更快的速度沉寂了下去。

誠如蕭令姜所言。

寧淵確實沒有遮遮掩掩過，兩人私下一見面，便坦誠相待，陳明利害，最終達成了一致。

他們本就沒有什么特殊的承諾，蕭令姜甚原本甚至是奔著找寧淵麻煩才去的宴會。

只是，自修煉起，她便一往無前，從未遇見過高山，第一次遇到了，便是面前這眉眼好看的少年。

而就是在這段連家族都袖手旁觀的低谷時期，恰恰又是他沒有計較得失，拉了自己一把。

還無比通情達理，微笑著說，我站你這邊，我來幫你。

蕭令姜又怎么能沒有觸動呢？

只是她自己沒有意識到罷了。

“倒是你，蕭姑娘，一大早來我庭院，不知有何貴干？”

眼見蕭令姜半晌不說話，寧淵當即主動提問。

蕭令姜總算想起了自己的目的，立刻回道：“我都說了要做你的侍女，那該做的就要做，所以……我準備來伺候你起床洗漱……”

說到最后，少女明顯有些底氣不足。

作為世家貴女，雖然不是主脈嫡系，但也算得上是大門戶，再加上父母寵愛，蕭令姜從來沒去試過伺候一個人，連想都沒想。

可是昨晚的她找來兩名府邸里的侍女，了解過寧淵的作息和習慣后，腦海便立刻蹦出了這個想法，并一發不可收拾。

她是懷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興奮感覺前來。

想要早一點再看見寧淵。

然而見是見到了。

可在看到挽著少年手臂，身姿雍容，氣度迷人的成熟仙子后，那種感覺又馬上消失了。

但對方和自己的侍女做了什么，又和自己有什么關系呢？

哦對，現在自己也是他的侍女了……

寧淵聽完蕭令姜的回答，面不改色道：“只是名義上的侍女而已，蕭姑娘便好生待在我這山莊休息，調整自身，反正我這時常無人拜訪，你當自己是客人就行。”

蕭令姜立即著急道：“這怎么行？”

寧淵眉目微挑，似乎驚訝于少女的劇烈反應。

只聽蕭令姜一字一言道：“我是明辨是非之人，在宴會上我邀你斗法一是為了算計蕭氏，二是為了念頭通達，消除心魔，可我已經了解了你的為人，知你是一個真正的好人，并不欠我，如此情形，你叫我如何能坦然接受你的援助？”

寧淵一時皺眉，像是沒料到蕭令姜會這樣說。

于是他問道：“所以呢？”

蕭令姜深吸了口氣，眼神明亮道：“我現在正值重修關鍵時刻，有一處安穩的上佳修煉場所很重要，蕭氏高層態度不明，大離境外仙宗主宰眾生，你雖然只是為我提供一處容身之所，但卻對我至關重要。”

少女越說，條理越明晰，像是找到了合適自己行為的正當解釋，從容了許多。

“如今我只是煉氣，還幫不得公子太多，因此只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來報答，公子放心，一些侍女的工作交由我來，定然不會讓你失望。”

連公子都叫上了，看來是代入成功了。

寵辱不驚，能屈能伸，可以及時地認知當前的處境和轉變態度。

這樣的心性，難怪日后能有所成。

寧淵輕輕頷首，心中一動，頓時有了新的主意。

他看了眼少女懷中抱著的鐵盆，里面是一捧清亮干凈的紫霞露水，一種靈物，也是他平時洗臉滋潤的必用之物。

“好，既然蕭姑娘這樣認定，那我便恭敬不如從命。”

寧淵話語一頓，就這樣站在院子里，說道：“令姜，穿衣已經有大喬替我服侍過了，現在你來幫我洗漱。”

蕭令姜俏臉微紅，因為寧淵直呼了她的名字。

也是，主人直呼仆從姓名很正常。

接著少女便忙碌了起來。

她取來一卷毛巾，在溫熱的紫霞露水里浸潤片刻，又親自擰干，攤開鋪在了寧淵的臉上，輕輕揉搓。

寧淵看不見蕭令姜的神情，但他能想象到她小臉一片認真的模樣。

少女幽香比起靈物露水來得更芬芳，那纖細的手指比起毛巾來也格外柔嫩。

哪怕隔著布料，也讓人覺得如同春風拂面，舒適無比。

與其說洗臉，倒不如說像是在按摩、撫摸。

十足的享受，感覺不賴。

寧淵又用剩余紫霞露水漱了漱口，徹底完成了任務。

而就在蕭令姜松了口氣，準備端起鐵盆離開的時候，寧淵卻叫住了她。

“身為我的侍女，你只需要服侍好我，不必離開，剩下便交由其她人收拾。”

喬霜心領神會，叫來了一些山莊里的其她玉女侍從。

失去了鐵盆的蕭令姜就像是失去了鎧甲的將士，站在原地，不知該以什么樣的態度和目的與寧淵相處。

“那接下來我們做什么。”

蕭令姜忍不住問道。

“我想想，便去……練劍吧。”

“練劍？”

少女眼前一亮。

對于報答，她是認真的。

對于修行，她也是認真的。

而如果兩者能兼而得之，那便再好不過了。

殊不知，寧淵的目光輕輕掠過少女青澀的身段。

小荷才露尖尖角。

和美艷成熟的端莊仙子相比，這種稚嫩的少女又別有一番風味。

百年后的蕭令姜歷經磨難，逐漸變得冷漠無情，視人命為草芥，聽聞寧牧仙隕落，為了怯除心魔，不惜攻破洛都天闕，以億萬大離無辜子民為獻祭，也要毀盡蕭氏祖地，追殺寧淵。

可如今的她，會有一天為自己哭泣嗎……

真是讓人期待啊。

少年露出一抹稍縱即逝的惡質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