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公主,駙馬被人欺負了!”
這個消息傳到我耳朵里時,我想也沒想,提著鞭子便往外跑。
誰不知道程鈺是我的駙馬,即使他是扈國不受寵的皇子,那也是我的人。
我趕到云溪樓外時,程鈺正靜靜地站在臺階下。
他穿著一身雨過天青色的衣袍,身形瘦弱卻挺拔,那張俊美的臉龐上神情淡漠,手指捻著袖擺緊緊攏在身前。
見我到來時,他眸中光芒微微一閃,旋即抿唇道:“公主來了。”
語氣似乎并不感到驚惶和意外。
我的目光卻落在他沾滿了茶漬的袍角,秀眉一擰,“誰干的?”
長鞭在我手里握得“咔咔”作響,誰敢欺負程鈺,我就不讓誰好過。
“不小心碰翻了茶盞,無妨。”
程鈺并不想多言,越過我就要離開。
我伸手就握住了他的手腕,面色沉郁,“他們已經不是第一次這樣欺負你了。”
程鈺的唇角扯了扯,眸中卻并無笑意,靜靜地看向我,“公主能護我一次,難不成還能護著我一輩子?”
他的眸子是清透的琉璃色,看人時雖然目光淡淡,卻像是能看進人的心里。
雖然他說的是實話,但我著實有些氣惱,脫口道:“本宮在一日,就能護你一日!”
我命人將云溪樓給圍了,眾人敢怒不敢言,但也有硬氣的幾個,想來就是那幾人在與程鈺作對。
其中叫囂得最厲害的是安國公家的徐衡。
徐衡顯然無視了我的存在,只沖著程鈺叫罵道:“程鈺,你就是個孬種,只配躲在女人身后!”
我眉頭一豎,長鞭一甩便抽在了徐衡的嘴上,冷聲道:“駙馬也是你能說的?”
徐衡被我打的一個趔趄,再抬頭時嘴都腫了一圈,眸中卻難掩怨恨地看向我,“駙馬就是個吃軟飯的,全玉京都知道,公主今日就算打了我,也擋不住悠悠眾口!”
我踏前兩步,用鞭頭挑起徐衡的下頜,清冷的目光直視著他。
徐衡原本長得清秀,可此刻腫著一張嘴,唇角血跡蜿蜒,怎么看都有些滲人。
我嘖嘖兩聲,不屑道:“怎么,你也想學駙馬?可惜,就你這模樣給駙馬提鞋都不配!”
一番話說得徐衡臉色漲得通紅,眸中神色羞憤交加,牙齒更是咬得咯咯作響。
“本宮話放在這里,以后誰敢辱及駙馬,就是不敬本宮,下場你們自己掂量!”
話音一落,我手中長鞭如靈蛇出鞘,“唰”的一下抽在了頭頂的燈籠上。
燈籠立時四分五裂,碎屑落了滿地。
我目光一掃,接觸到我的眼神,那些人都萎縮地向后退去。
都是些欺軟怕硬的,我覺得甚是無趣,冷哼一聲轉身離去,留下身后眾人一臉的惶恐不安。
2
坐上馬車,看向對面依然平靜的程鈺,我咬了咬牙,悶悶地轉過了頭。
“怎的出了氣,反倒還不滿意了?”
程鈺拉過我的手,用帕子細細擦著我的掌心。
剛才我用力握緊了長鞭,掌心都給攥出了一圈紅色的印跡,看著他小心翼翼呵護倍致的模樣,我突然就不氣了。
“我就是心疼你,沒事去云溪樓干嘛?”
我順勢倚在程鈺懷里,雙手還攬著他勁瘦的腰身,微微嘟起的紅唇表達著我的不滿。
程鈺雖然長得瘦弱,但身上卻極為有料,這一點經我夜夜勤耕不輟,絕對能夠證明。
程鈺微微頓了頓,旋即話語輕緩道:“聽聞云溪樓有場詩會,所以我想去看看。”
我輕輕哼了哼,抬頭便咬在了程鈺的下頜,他有些不自在地輕咳一聲,想要推開我,卻被我摟得更緊。
“云溪樓有徐衡這樣的紈绔子弟在,能高雅到哪里去?”
我皺眉想了想,才道:“以后你想去參加詩會,去聽雪樓吧,你也知道那里我和三皇兄都有份子,不時有朝中新貴前往,最是清貴不過。”
程鈺輕輕“嗯”了一聲,算是作答。
馬車里一時靜悄悄的,我倆誰也沒再說話,靜靜相擁享受著片刻的寧靜。
只是我知道,從前的程鈺并不是這樣的。
剛到虞國皇宮時,程鈺才十歲,是個眉眼精致,漂亮得好像年畫娃娃的小少年,我一眼就相中了他。
冬日里我陪他敲碎冰湖捉魚,夏日里我為他上樹捉知了。
那個時候程鈺住在質子宮的泠水院,我打獵時還專門逮了一對兔子送他,一只灰的,一只白的,他一養就是許多年。
只是自從來了虞國后,他的笑容一年比一年少,在與我成親后,我已再難見到他展顏。
馬車到了公主府后,我耍賴讓程鈺抱我下車。
公主府的下人已經見慣不怪,識趣地轉過了身,程鈺頗為無奈,雙手往我跟前一伸,我歡快地跳進了他的懷里。
他抱著我一路走來,亭臺樓閣,水榭長廊,公主府里的景色極美。
那也要得益于我這個父皇最寵愛的公主,我下嫁時父皇賜了我最好的府邸,也給了我最好的郎君。
陽光正好,在廊道上灑下點點碎金。
我仰頭看向程鈺,他的五官俊美無儔,薄唇如刀削,鼻梁山根挺立,雙眼狹長而深邃,就連眼尾那顆淚痣都長在了我審美上。
我咬了咬唇,微微抬身吻在了程鈺的喉結上,話語呢喃,“……程鈺,咱們生個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