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這人頭頂有一片白光升騰,在陽光照射下,絲絲白光升騰凝聚,宛如云海。
澎湃平復了下自己的情緒,緩緩走到此人身前。
那人倒是頗為警覺,聽到耳邊傳來腳步聲,已經(jīng)是睜開了眼睛。
等看到是澎湃,他隨即翻身而起,不卑不亢起身拱手問候:
“屬下見過法曹。”
“你是...”澎湃見獵心喜,壓抑住內(nèi)心的喜悅問道。
“稟告法曹,我叫齊星,是一名問事。”齊星很有禮貌的回答。
“好。齊星,你能帶我隨便轉轉嗎?”
“屬下遵命。”
不良人辦公的房間里,這會正轉來大呼小叫的呼喊聲。
陽光隨著窗欞灑進了房間里面。
只見里面一個滿臉油光的漢子,手里拿著兩個合在一起的大碗,正在賣力的搖動骰子,嘴里不斷吆喝著:
“趕快下注,趕快下注,買定離手。”
旁邊還有三個挽袖子擼胳膊,滿臉通紅的漢子,每個人面前都有十余串銅錢,盯著那人手里大碗催促:
“孫六,別他娘晃了,快...快,開,開。”
滿臉油光的孫六嘿嘿一聲奸笑,剛要把手里的大腕放下,忽然整個人就楞在那兒,眼神呆滯的看向門口。
“孫六,你這個老豬狗,又要耍詐是不是?”
其他三人見如同中了定身術一樣的孫六,不耐煩再次催促道。
卻見孫六緩緩把手里的碗放下,臉上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向著門口方向結結巴巴的說道:
“屬...下,見過法曹。”
法曹?
背對著門口的其余三人頓時有種鋒芒在刺的感覺,神色慌張轉身看向門口。
只見一名身穿缺骻袍,身形筆直的年輕人正滿臉嚴肅看著他們。
這三人上午隨著不良副帥狄茂外出公干,沒有見到澎湃,聽孫六這么一說,就明白了眼前這個年輕人的身份。
澎湃緩步走進了房間,用手扇了扇屋子里刺鼻的酒味,隨即問道:
“中午喝了多少?”
“沒有多少,一人兩角酒而已。”三人之一中的不良人常維混不在乎的說道。
“玩多大呢?”澎湃這會已經(jīng)是來到了榻旁,順手拿起上面的一串銅錢,在手里掂量著問道。
“沒多大,也就三五個銅板,鬧著玩呢。”孫六顯然是懂規(guī)矩的,忙不迭回道。
可澎湃卻沒有再揪著這個話題不放,而是左右看了看問道:
“是你們幾個同不良副帥狄茂出去公干了?”
見幾人稱是,又追問道:
“他人呢?”
常維顯然是同狄茂關系更親近一些,往后院指了指:
“他這會應該是睡覺呢。”
“讓白承運過來,就說我在這里等他。”澎湃扭頭對齊星安排道。
齊星花白頭發(fā)下的眼眸里閃過一絲興奮,不管這位新任司法佐是想立威還是有別的目的,這下肯定是有好戲看了。
他答應一聲,轉身出去尋找。
過了一陣,白承運就到了,不光是他,闞光遠、耿和風也跟著過來了,背后還跟著十余個不良人。
聞著這滿屋子的酒氣,看著榻上灑落的十幾貫銅錢,白承運暗道一聲不好。
“律法中對聚眾賭博是如何規(guī)定的?”澎湃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讓孫六等人如同五雷轟頂。
唐朝針對官員工作期間飲酒同樣是禁止的,只是效果并不是很理想。
特別是孫六他們這種不入流的小吏,用這個約束他們,實在是有些小題大做了。
但賭博,唐律中卻有明確的制止條文:
‘諸博戲財物者,各杖一百。贓重者,各以己分準盜論。輸者,亦以己分為從坐。’
想到這里,幾人不由同時向白承運投去驚恐、哀求的目光。
“所有參與賭博并涉及財物的人,每個人都將受到一百杖的處罰。
如果賭資較大,那么每個人將按照自己所涉及的賭資金額,以盜竊罪的標準來論處。
對于輸家,也將根據(jù)其賭資的多少,作為從犯受到相應的處罰。”
齊星看熱鬧不嫌事大,在一旁不慌不忙解釋了一遍。
咱齊星這點眼力勁還是有的,可千萬不能讓法曹的面子掉在地下不是。
孫六、常維四人不約而同地向齊星投去怨毒的目光。
齊星這人一向不合群,而且還老喜歡把正義和公理掛在嘴上。
這時候忽然撂出這么一句,顯然是要置他們與死地。
“我朝律法你們都通曉嗎?”本來準備自問自答的澎湃對齊星的表現(xiàn)很滿意。
轉而又把目光從屋里眾人身上一一掃過。
白承運板著一張臉,詢問常維等人:
“誰讓你們在公廨耍錢呢?狄茂去哪了?”
他中午就派人安排過狄茂,讓他這幾天多注意一點,結果人家根本就是拿他的話當耳邊風了。
這下好了,看澎湃的態(tài)度,孫六他幾個只怕是在劫難逃了。
等知道狄茂還在后面睡大覺,白承運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直接帶著幾個不良人,來到了后院,猛砸正室的大門。
“滾!”里面?zhèn)鱽硪宦暣拄數(shù)暮奥暎[隱似乎還伴隨女子的呻吟。
“踹開。”跟隨而來的澎湃臉黑了下來,隨即對身邊的齊星安排道。
白承運想要阻止,卻已經(jīng)是晚了一步。
伴隨著一聲巨響,絆的結結實實的門板已經(jīng)被齊星一腳踹開,門閂‘當啷’一聲掉落在地。
澎湃隨即就進了房間,直接循著聲音的方向來到了里間。
只看鏤花雕刻的大床之上,一個皮膚黝黑、五大三粗的漢子正趴在那里,一臉憤怒扭頭看向沖進屋里的眾人。
而他身子下面則是一具白花花的赤裸女子,雙手雙腳還綁著繩索。
漢子正是狄茂,正在爽著的他被破門的巨響幾乎要嚇出尿來,扭頭正要發(fā)飆,可隨即就看到了一個年輕人走了進來,目光冷峻的盯著他。
饒是他臉皮夠黑,夠厚,這會也不由尷尬了起來。
慌亂起身,趕緊穿上一旁的底褲,一頭火星子沖著澎湃罵道:
“你他娘誰啊,找死是吧?”
澎湃根本沒有理會他,而是直接奔床上的年輕婦人而去。
狄茂大怒,猛的赤著腳從床上跳下來,劈頭蓋臉就是一拳朝澎湃砸去。
澎湃微微側身,右手借勢發(fā)力,‘砰’一腳已經(jīng)是重重砸在了狄茂的面門之上。
狄茂忽然就在大白天看到了滿天繁星,只覺得臉上一痛,鮮血迸流,鼻子歪在半邊,卻便似開了個油鋪:咸的、酸的、辣的,一發(fā)都滾出來。
整個龐大身軀直挺挺就倒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