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二人到了不良人的公廨,見到了澎湃。
全程何千年沒有說話,沒有抬頭,一切都是何烏在說個不停。
一旁的張不敬聽完,瞬間紅了眼睛,‘嗖’的拔出腰間橫刀,架在何烏脖子上,咬牙切齒的說道:
“姓何的,你知道澎帥為了你們這個案子,背負(fù)著多大的壓力嗎?”
“他甚至做好了被人殺害的準(zhǔn)備。”
“你他娘就是個雜碎。”
“別動手。”澎湃根本就沒有在意何烏在說什么,而是直接拿出狀子遞給了他。
何烏看著脖子上寒光閃閃的橫刀,根本就不敢接那狀子,只是可憐巴巴的看著澎湃,滿眼都是哀求。
“不敬,放他走。”澎湃再次開口吩咐道。
“艸你娘。”張不敬只覺的心里有一股邪火不斷從小腹升騰而起,卻沒有地方發(fā)泄,索性狠狠一腳踢在了何烏的小腹上。
何烏一聲慘叫,如同滾地葫蘆一般到了門口,強(qiáng)忍著疼痛爬起來,就往門外跑去,同時對何千年喊道:
“千年,趕緊走。”
卻沒有料到一直站在屋子中間的何千年忽然抬起頭來,直視著澎湃,眼神中透露出堅毅道:
“澎帥,對不起,我辜負(fù)了你們所有人。”
“無論如何,我要給你們一個交待。”
“從此以后,我和何烏斷絕父子關(guān)系。”
說完,轉(zhuǎn)身就往外面急奔。
“站住。”澎湃在后面一聲大喝,何千年的身子頓時如同中了魔法一樣釘在了那兒。
澎湃慢慢繞到了他前面,緩緩開口道:
“其實(shí)我一直在等你的一個態(tài)度。看到你這個樣子,我很欣慰,也覺得這一切做的很值。”
“跟著老師好好讀書,做一個好人。”
“去吧,剩下的事情就交給我了。”
連自殺都沒有掉一滴眼淚的何千年此時淚如泉涌。
趴在地上‘砰砰砰’連著磕了三個響頭,起身飛一般的離去,根本就沒有理會在后面一個勁喊著的何烏。
張不敬憤憤的盯著何烏遠(yuǎn)去的背影,來到了澎湃身邊問道:
“澎帥,現(xiàn)在怎么辦?難道就這么算了?”
“你把劉忠義那個老小子得罪死了,他肯定會報復(fù)你的。”
“他沒機(jī)會了。”澎湃看著馬廄的方向,淡然的說道:
“不敬,我沒記錯的話,今天是宮飛出獄的日子。我借他的馬兒應(yīng)該還他了。”
張不敬大寫的懵!
澎帥的思路跳躍太快了,自己根本就跟不上他的思路。
“你們在家好好守著,我去縣衙接一下宮飛。”澎湃對大腦宕機(jī)的張不敬安排一句,不慌不忙出了屋門。
等澎湃到了縣衙,還真就接到了剛剛出獄的宮飛。
宮三郎這次出獄就體現(xiàn)了三件事:
低調(diào)。
低調(diào)。
還是...低調(diào)。
他沒有讓任何人過來接自己,就這樣悄無聲息出了縣衙大門,可沒有想到抬頭就看到了正牽著馬匹等在那兒的澎湃。
宮飛忽然就覺得腿肚子轉(zhuǎn)筋,本能的反應(yīng)就是:
要不我再進(jìn)去蹲幾天?
他剛要轉(zhuǎn)身,就聽見澎湃笑盈盈的聲音響起:
“宮飛,去哪兒啊?”
“恭喜你已經(jīng)出獄了。”
宮飛聽到這句話,簡直是如蒙大赦,懸著的心‘撲通’掉回了肚里。
好像只有聽到澎湃說出獄,他才算真正走出了監(jiān)獄。
他臉上強(qiáng)擠出一點(diǎn)笑容,對澎湃辯解道:
“澎...澎帥,你看,我這次真的很低調(diào)。”
“嗯,挺好。”澎湃依然是笑容可掬:“所以我才來接你出獄嘛。”
說完,就把馬韁往宮飛手里遞去。
宮飛嚇了一跳,連連擺手:
“澎帥別開玩笑,這馬是我送你的。”
“那不行,當(dāng)時說好出獄了還你。”澎湃還挺執(zhí)拗,硬是把馬韁塞到了宮飛手里,接著說道:
“走,宮飛,找個地方,我給你接風(fēng)洗塵。”
“全當(dāng)這幾天租賃你馬匹的費(fèi)用了。”
請我吃飯,就怕他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宮飛剛要拒絕,可看到澎湃斜著眼往衙門里面看了一眼,立刻秒慫著答應(yīng)了下來。
二人還就真的找了一個小館子,吃喝了一頓。
第二天,天光剛剛放亮。
縣衙大門口就有人擊鼓喊冤。
趕巧不巧,往日經(jīng)常睡到日上三竿的王景王縣令偏偏今天起了個大早,聽到有人擊鼓,立刻是讓雜役把人給帶到了大堂。
詢問之下得知,這是兩家犯人的家屬,來狀告典獄劉忠義,獄卒譚廣陽在監(jiān)獄里收受賄賂,殺害兩個罪犯的案件。
同時還呈上了其中一名罪犯臨終時留下的血書。
證據(jù)確鑿。
王景一見不由得是火冒三丈。
還反了他們了,竟然敢在縣衙里面買兇殺人。
這還了得,立刻命縣尉周一城去緝拿二人。
可這會,時間尚早,縣衙里面除了值守的幾個衙役外,并沒有多余的人手。
依然是那么巧,正好澎湃拉著全體不良人進(jìn)行晨跑路過縣衙。
隨即便領(lǐng)了王景的命令,直接奔襲到劉忠義、譚廣陽二人的家里,把他們緝拿歸案。
等紀(jì)梁,周一城來到衙門時,所有事情已經(jīng)是告一段落了。
可也就在這時,又有清源,張集兩鄉(xiāng)的鄉(xiāng)正前來舉報劉忠義、譚廣陽貪污良田上百畝,證人證詞一應(yīng)俱全。
這還不算完,監(jiān)獄里又有獄卒舉報,劉忠義收了他二十貫銅錢,才給他安排了個獄卒的位置......
那真是墻倒眾人推,破鼓萬人捶。
唐律疏議對官員貪污受賄的定罪非常嚴(yán)格,根據(jù)唐律規(guī)定:
官吏監(jiān)守自盜,貪污三十匹帛,官員收受賄賂十五匹帛,其他枉法者達(dá)到二十匹者,均處以絞刑。
開元年間,一畝良田的售價在1500文左右,瘠田的售價在300-500文之間,一匹帛的價格在500文左右。
貪污一百畝田地,就算是按照瘠田500文計算,也可以購買100匹帛,足夠劉忠義,譚廣陽二人死上好幾次了。
而冉浩販賣死豬肉致人死亡的往事也被人給翻了出來,同樣要被處以絞刑。
一時間,太康縣城的老百姓都是拍手相慶。
澎湃上面有靠山的事再度占領(lǐng)市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