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抓緊了。”李銘凝聲道,綁著桅桿的繩子不停地發出‘嘎吱’的聲響。
波濤洶涌,白浪翻滾,感覺木筏像是突然栽進了浪谷里,他們的風箏帆軟軟地垂落下來,而當浪頭一高,風箏會瞬間被風鼓滿,猶如暗槍發出啪的一響,水汽和浪水濺落滿身。
風在將他們帶入它所掌控的方向,就連地上的海水,宛如都在逆時針運行,像是一個逆轉的漩渦,木筏仍在乘風破浪,海水劈頭蓋臉的砸下來,甚至一些浪山旋轉著逆卷進來,將風箏帆扭曲成S型。
這樣的慘景實屬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巨浪滔天,每隔一分鐘就要撲來一次,李銘的每一根神經都繃緊了,目不轉睛地瞪著前方,每當身后崛起浪峰時,李銘就使勁拍打船槳,生怕它將他們卷進去。
與此同時,李銘還要保證身體平衡,如果船頭往下一栽,李銘有可能瞬間滾入水里,同理一樣,徐云嬌和秦雨涵也可能倒入海水里面,幸好風箏繩足夠長,讓他們緊緊連在了一起。
他們的木筏還算好的,風箏帆被海水崩的緊緊的,林婉彤拼命抱住桅桿,就怕它折斷后,木筏失去方向被帶入海浪中。
狂風愈刮愈猛,他們的木筏搖搖晃晃,大家的身體也開始跌跌撞撞毫無方向。
風向多變,一會從你面前呼嘯而來,一會兒從你身后要把你推出去,又一會兒從你側翼搞突襲,讓他們實在是苦不堪言,四個人幾乎是輪流落水。
但為了生存,他們每個人都在努力拼搏著,如果不拼到極限,等待他們的只有地獄。
天已經完全昏沉了下來,風向正東,他們只好順著風向,再次披荊斬棘,后面有大浪推著他們急馳,但他們的心卻很安定。
因為沒趕上大暴雨,這說明他們離超級臺風很遠了,所剩下的只是余波,正當他們放松的時候,便看到正東的方向,風浪大作,波濤洶涌,正和他們后邊的涌浪呈夾擊之勢。
“李銘的天啊,這是怎么回事?”徐云嬌雙眸中充滿了驚恐。
秦雨涵臉色難堪地道:“他們可能夾在了兩個相向的超級臺風中間。”
“真他媽日了狗。”李銘握著船槳,立刻喊道,“你們都抓緊李銘,他們的口號是——”
“風雨同舟,永不言棄。”
涌浪聲咆哮如雷,淹沒了他們的聲音,前后各有四米的浪高,如此強勁的海浪完全能將他們拋入高空撕碎。
他們經歷一天的大浪滂沱,此刻正剩下被浪流撕碎的忐忑之心。
轟!
兩股巨浪將他們送入高空,李銘都看到浪流在木筏下面的撞擊,宛如兩個火車橫向撞在了一起,瞬間泛起萬點白沫。
林婉彤渾身都已濕透,兩手蒼白的握住船槳,李銘來到桅桿處,準備轉動它強行轉向。
這時木筏已經劃入浪峰了,前面的A型框架發出咔啪一聲脆響,林婉彤更是差點被沖飛出去。
“你有事沒有?”李銘回頭連忙問道。
“李銘沒事!”林婉彤咬牙道。
李銘把繩子向后繞著,準備松開一些,可是這里的風力正在以一種他們能感覺到的速度加大著。
“要不把繩子砍斷吧,不然他們會被海浪擊碎的。”秦雨涵著急地道。
“沒有帆他們就失去了控制,只能在大海上漂流了。”李銘咬著牙,木筏隨著浪潮劇烈搖晃。
“太晚了,風太大了。”秦雨涵一邊扶著桅桿,海水從她臉頰上滑落。
木筏已經超出了他們可控的范圍,李銘只能砍斷繩子,仍由風箏帆逐風而去。
沒有了帆,桅桿也失去了存在的意義,它在中間矗著,還不如扔到海里。
李銘坐在A型架的位置,右手扶著架子,左手綁著繩子和女人們連在一起,浪花給李銘迎面重擊,打得李銘皮開肉綻,最后李銘也不愿去看了,只能將背朝著海浪。
只是這壞天氣,你完全不知道水流的方向,一會像是坐在游樂場的海盜船上,一會仿佛又要側翻起來。
尤其浪花最大的時候,木筏橫著60度側翻,他們的竹籃全都掉進了水里,幸好也給它們拴上了繩子,不至于越飄越遠。
李銘很佩服秦雨涵的判斷,如果沒有她,他們很難連續和兩個熱帶氣旋擦肩而過。
尤其是第一個熱帶氣旋,它被人們命名為“愛娜沃”,以每小時高達290公里的風速挾帶豪雨,侵襲馬達加斯加偏遠東北部,被當局稱為天災級的國家災難,受災人數更是達到40萬。
先不說他們當時不能趕回小島迎面遭遇超級臺風的設想,就算能回去,也會被大暴雨和狂風沖垮,屆時他們的命運將很難預測。
‘水清沙幼,椰林樹影’只是全球三萬座島嶼中的小部分,在遙遠孤立的島上建立電力供應,應對自然災害、野生動物、原始森林等都是問題,而且海水會侵蝕島嶼的,世界每年都有新島嶼成,自然也有老島嶼消失。
天完全黑暗了,狂風開始向東北吹襲,寒冷刺骨,大家也沒辦法入睡,就呆呆的坐著,進行一番補給。
烏云終于被驅散了,洶涌的海面上鍍上一層銀光,木筏被澎湃的海水抬得高高的,可以讓他們更加清晰的感受到海洋的力量。
萬頃波濤,千里疊浪,猶如萬馬奔騰,浩浩湯湯,面對如此壯景,李銘的心中卻徹底麻木了,李銘看不到木筏漂流的方向,也對它能否沖破驚濤駭浪感到懷疑。
黑夜自帶著恐懼沖擊著李銘的心里防線,李銘開始期待太陽能夠早一點到來,這樣的夜晚實在是糟透了。
徐云嬌和秦雨涵靠著李銘的身體睡下了,她們全身都是酸痛的,即便木筏顛簸不已,她們還是快速睡著了。
李銘知道她們很信任李銘,將生死都交到了李銘的身上,李銘就看著那有規律向他們襲來的巨浪,無聊的數數,幾乎每隔八秒,就會遇到下一個浪頭,他們一會兒升起在浪巔,四周陰風怒號,濁浪驚空,水卷濺淋,一會兒跌入浪谷,面前浪山崩騰,遮云閉月,萬籟俱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