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伴太子讀書五年，嫁與他五年。

東宮與皇宮十年，他怨我欺他，對我冷眼相待。

而伴他成長的我還想著要護他，愛他，以為總會挽回他的心。

直到宮道之變，他用萬箭殺死了我的至親之人，他后悔了。

1

我是父親唯一的女兒容竹，家人極其疼愛。

三歲那年，皇帝因忌憚邊疆手握兵權的父親。

將我接進皇宮里面，說我未來將會是欽定的太子妃，由太后親自扶養。

十歲那年，太后讓我女扮男裝做了太子伴讀，美名其曰培養感情。

我陪伴了太子五年，他都待我極好，讓我動了心。

直到我及笄那天，他看著女兒身的我，當面摔碎了我送與他的玉佩。

對外放言必不會娶我做太子妃，但他違抗不了皇命。

我與太子李邕的大婚之日，初春的天飄下了最后的雪。

我等在洞房，等了許久。

等到了一身酒氣的他被人強行抬了進來，但以前的他是滴酒不沾的。

他腳步虛浮地向我走進，我聽見了劍出鞘的聲音。

一旁的喜秤裂開，他用劍挑開了紅蓋頭，望著我一臉冷霜。

后來他掐著我的臉，一遍遍地質問我為何要騙他。

他的眼角泛紅，我流著淚瞧著他，一聲不吭。

他說得累了，一把甩開我，不顧外面人的阻攔帶著沾血的劍離開。

我卻慌張地從地上爬了起來，沖到門口抱住了他。

「李邕，別走！你是想讓我成為全京城的笑話嗎？」

「這個笑話，不一直都是孤嗎？」

他走了，留我一人在貼滿“囍”字的紅燭下，哭著呆坐了一夜。

自那夜離開后，他便再沒有踏進這里一步。

也是那天之后，李邕就變了一個人。

以前上進有抱負的他，也開始和京城的世家貴族們流連秦樓楚館，夜夜笙歌。

我次次勸他，他次次用話堵我，傷我。

后來他變得越加過分，塞進東宮妾室也越來越多。

直到連皇后都看不下去了。

皇后召我入宮，但她的未央宮的門卻對我禁閉。

我在未央門口足足跪了三個時辰，才見到皇后。

她卻只對我說了一句話，讓我管好太子，她不介意親自教導我。

那天回去已是午時，我看著腫了起來膝蓋，泛著青紫。

一旁的小枝看著驚呼落了淚，而他現在卻還在外面浪蕩著。

「小枝，去箱底下取我的劍，隨我出去，找太子！」

2

我忍著痛，帶著劍浩浩蕩蕩地沖進了京城最大的花樓。

花樓之中所有人都呆著看著門口燒紅臉的我。

原本熱鬧之地，因為的到來變得一片寂靜，留著窸窣的交談聲。

「那位不是東宮的太子妃嗎？看來我們這位太子殿下這次要被捉了！」

我聽著捏緊手中的劍，小枝找到花樓里的老鴇打聽太子的廂房。

小枝去了好久，依舊無果。

但我聽著寂靜之中，樓上唯一一間喧鬧的房間便也知了他的位置。

我氣沖沖地沖上去，小枝這刻卻拉住了我。

「太子妃，真的要上去嗎？如果太子發怒……。」

「小枝，皇后不會放過我，你應該也見過被皇后教導過的人中沒有一個活了下來。」

說完，我扯開小枝的手，走上樓去“砰”的一聲踹開了那扇門。

房屋里的人靜了聲，桌上一片凌亂，喝紅了臉的太子被眾人簇擁在中間。

他眼神迷離地看著門口的我，停住了嘴角的笑。

「你來做何？滾回去！」

我拿著劍向他走去，一旁的眾人為我讓道，退了出去。

他冷眼瞧著我，看了一眼我手中的劍，嘴角冷笑聲音萃了冰。

「怎么，要殺孤？因為大婚之日讓你受了冷落，還是讓你做了笑話？」

他的話音一落，我拿著劍的手顫抖紅了眼。

「李邕，隨我回去。」

「滾，孤不想見到你！」

「回去！」

他瞧著落淚的我，起身繞過我離開。

我背對著他，哽咽了聲音，一把劍砍斷了面前的桌子。

「太子，你要知道你的武功是我教的，你打不過我。」

他未停住腳步，我拿著劍攔住了他的路。

一地碎片與血混雜著，那天的花樓快被我們打散了。

我顧及著將他打了個皮外傷，但我卻被他傷了手臂。

最后我將滿身臟污的太子綁回了東宮，卻不知此刻皇后正在東宮等著我們。

3

皇后黑沉的臉派人給李邕解了繩子，將李邕護在了身后。

皇后一記狠利的目光向我投來，說道。

「本宮，不是叫你這樣做事的！」

站在皇后后面的李邕眼中慌亂，卻依舊未言一語。

那天我又被罰了跪，跪了一夜，手上的血凝固了。

這一夜，我知道門口一直有個人影在晃動，一直猶豫沒有走進。

我以為是他來了，以為他還是擔心我的。

直到半夜我昏倒了，那人才著急忙慌地跑了進來。

迷糊中我看著那道焦急走進的那道影子，眼中泛著光。

但一聲“太子妃”我才知不是他，他的那絲慌亂只留于那一刻。

這件事之后李邕確實安分了不少，至少他再沒有天天流連秦樓楚館了。

但那夜之后，我卻是發了高燒，全身的傷口都被燒的火辣辣的痛。

小枝急得沒有辦法，跑去找了李邕。

聽說那天小枝在他的書齋外面跪了許久，才得到一個進宮請太醫的準許。

那天太醫來的遲，我被燒的迷糊，隱約也看見了一臉著急的李邕。

他摸著我的額頭皺著眉，像他十歲那年一般照顧著十四歲的我。

我就這樣傻愣愣地看著他，不敢去碰，害怕這一切都是夢。

畢竟自那一次之后他再沒有信過我，再沒有站在我的身前保護我了。

我看著他流了淚，眼前的人慌了起來，著急地跑了出去。

「李邕別走，求求你，我真的從未想過不騙你，從未！」

我看著他的背影又昏了過去，直到再次醒來時眼前之人只有小枝。

她對說我昏迷了好久一直都在叫太子的名字，叫了好幾個時辰。

「我一直都沒有醒來過嗎？太子呢？」

「沒有，太子殿下被皇上叫進宮里去了，說是要晚刻才回來了」

我看著小枝苦笑，心口處疼了一下，原又是我胡思亂想了。

后來太醫診治說我這病來得厲害，若是再遲一點便要危及生命的。

一旁的小枝聽著又紅了眼，我拉著她的手笑了笑。

「小枝，我這不沒事兒了嗎？別哭了，去送送太醫。」

「太子妃，若是再遲那么一點，太子……。」

我聽著拉緊了她的手搖頭，截斷了她之后要說的話。

我知她要說什么，只是在這里說不得。

他是太子，所有人都在看著他，所有人都在想著那個位置。

我答應了皇后，我也答應了十歲的自己要保護住他。

我一直都記得，但他卻從不知道。

4

我這病花了一月的時間才痊愈。

這一月中李邕也來瞧過我幾次，雖然每次都冷著臉，我心中還是歡喜。

望著他時總是忍不住嘴角上揚，我絮絮叨叨給他談著兒時的事。

但后來我才知，他卻是被太后逼著來的，臉上帶著怨氣。

因為太后知道我們那天的事，發了怒，氣得在床榻上躺了好幾天。

那是我與的他成婚的第三年歲末，京城中靜王府設宴。

那是二皇子的府邸，一個對太子地位虎視眈眈的王爺。

我知今天我要更加的小心。

那天冷得出奇，我因不喜與那些貴女們閑談，帶著小枝陪著我在院子里閑逛。

這時一個人急匆匆地竄到了我的腳旁，跪了下去重重地磕頭。

他哭得傷心和我說太子掉進了湖中。

那時我想都沒想就急急地向那湖邊走去，沒有瞧見那小橋上被眾多人簇擁的太子。

也忘了其實他會游泳的，他游得可比我好多了。

那天我毅然決然地跳進結了薄冰的湖，那湖水冰冷刺骨。

我忍著痛在湖中找了許久，急紅了眼，卻依舊不肯放棄。

但這時我聽見湖面上傳來的哄笑聲。

「太子殿下您說的對，這太子妃聽著當真就來了，還毫不猶豫地跳進湖中。」

那聲音刺耳，一字一句鉆進了我的耳朵里，我僵在了水中。

一不注意，冰冷的湖水灌進了口中，我拼死掙扎。

聽見了小枝哭著向他求救的聲音，漸漸沒有知覺。

最后垂死之際，我看見了一個人影想我游來，卻依舊不是他。

小枝給我拿來了披風披著，我站在岸邊紅著眼看著橋上的他。

他冷著臉望向我這邊，周圍是一群憋著笑意的公子們。

我們目光相對，他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偏開了頭。

我閉上眼，流了淚。

「太子妃，你這病才好全的……。」

小枝說得聲音哽咽，我打斷了他的話。

「小枝，走吧！」

我帶著小枝走得慢，冷風卻吹得急。

我想著如果他會追過來給我一句解釋，也許我就不怨他了。

但我走完了一整段路后，身后無一人。

5

一回去我又發了高燒，這次的病來的更兇驚動了慈禧宮的太后。

她親自帶著太醫來東宮看我，并把還在靜王府的太子叫了回來。

罰他跪在院子中，等著我醒來他才可起來。

但那天，我足足昏迷了四個時辰，換了一個又一個的太醫為我診治。

直到天黑我才醒了過來，太后在我床邊坐了許久。

瞧著我醒來才舒了心回皇宮，離開前對我說太子跪在外面，他可不可以起來由我決定。

太后走后，我叫小枝扶著我去看他。

他在院中低著頭跪著筆直，我到門口時他抬眼瞧了我一眼。

「太后走了，你起來回去吧！」

說完，他依舊跪著不動，我轉身欲離開。

「今日你為何要這樣做？」

「那太子為何要騙我，那可是歲末的湖，臣妾就這樣值得太子玩弄嗎？」

「孤怎么知道你這么傻，當真跳了下去！」

他依舊跪在那里低著頭，聲音冷漠，我聽著冷了心。

「對，是臣妾傻了，傻了要去擔心你，要不顧一切地救你！」

我說著情緒激動，顫抖著身子。

「那你當初為何要騙孤，為什么騙孤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