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來的太突然。

顧展眉看著沈進的尸體被蓋上白布，忍不住一下順著墻壁滑坐在了地上，眼睛也一分分的黯淡了下去。

真是絕望。

明明希望就在前面，一伸手就能夠碰到。

但是，也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希望就被絕望給全部的，一分不留的給覆滅掉了。

顧展眉頹然呼出口氣，然后要將臉上的口罩給摘了下來。

黃超在旁邊一轉頭看見她把臉上的口罩給摘了下來，連忙走過來，伸手又給她把口罩給拉上了。

“雖然你跟大家不一樣，但是，還是注意一點比較好，現在HN5沒有被攻克，不知道會進一步演變成什么樣子。”

顧展眉帶著口罩，雙眼有些失神：“什么都沒有了……”

“還有齊浣……”黃超開口提醒她，“季航還在審齊浣。”

一說齊浣，顧展眉的眼睛就亮了一下，然后迅速的從地上站了起來，起身就要往外走。

黃超提醒她：“記得去消毒換衣服，免得病毒傳播到別人的身上。”

顧展眉被黃超這樣提醒，當然是聽到了耳朵里面。

他說的沒有錯，現在知道所有事情的，只有齊浣跟季小涵了。

季小涵是絕對不會承認的，因為動手的根本就不是她，所以，只有從齊浣跟沈進的身上下手。

現在沈進死了，要想把事情的真相公布出來，只有讓齊浣說實話才行。

而且這個檔口上，齊浣絕對不能再被感染。

如果齊浣也被感染，就真的死無對證了。

顧展眉換了衣服，做了消毒之后匆匆去找季航。

剛出到了季航的病房，就看見小張從病房里面出來。

顧展眉開口問小張：“季航在里面嗎？”

小張出聲道：“隊長在里面，但是……”

顧展眉當然不會聽他后面說的是什么話，直接一伸手就把小張給撥開了，然后進病房里面去找季航。

哪知道，剛進病房，就聽見季航在打電話——

“對，已經死了，你要不要過來看看？”

很明顯，是在跟秦譽打電話。

顧展眉關上門。

季航看見是顧展眉走進來，伸手跟顧展眉打了個招呼，然后就繼續回答那邊的問題：“我問過了，嘴巴很硬，什么都不肯說。”

“我也沒有辦法啊，一個女人，我又不能對他動粗，只能熬著她，什么？季小涵搞自殺？”

季航的眉頭越擰越緊，但是最里面的話卻很堅持：“不要讓她過來好吧，姓季的有多少鬼心思你還不了解，之前跟克里斯搞在一起過，這事兒基本坐實了吧，你還對她有容忍之心呢？”

季航一邊跟秦譽說話，一邊示意顧展眉現在病房的椅子上面坐一下。

顧展眉哪里有什么心事在病房里面坐著聽他講電話。

先開口就問他：“齊浣現在在哪兒？”

季航道：“等我打完電話。”

顧展眉一轉頭，就看見在季航的枕頭旁邊放著一串鑰匙。

她皺了皺眉頭，覺得有點眼熟。

而她的聲音響起來，仿佛也是透過電話的傳聲器傳到了那邊秦譽的耳朵里面，秦譽馬上就開口問季航：“是不是展眉過來了？”

“是，她好像是著急見齊浣，”沈進的話說了一半，就看見顧展眉一把拿了他枕頭旁邊的鑰匙，然后往外走，季航趕忙起身，從床上往下蹦，“哎，你拿我鑰匙做什么？還給我！”

季航在后面伸長了手想要顧展眉把鑰匙還給他。

但是前面走的顧展眉卻根本就不理會，出了門之后，就把病房門一關，將季航的聲音完全關在門內，然后問在病房門口站著的小張：“麻煩你告訴我齊浣在哪個地方。”

“但是這事兒還是讓季隊長帶……”

“鑰匙，我自己去，他受傷了。”

顧展眉將鑰匙拿出來，往小張的面前一放。

小張想要轉頭看看病房里面的季航。

顧展眉卻擋在了病房門口：“我剛才碰到了他的傷口，一會兒黃醫生就過來看他情況了，你不用擔心。”

小張被隔音效果還不錯的房門給隔斷了房間里面季航的聲音，聽見顧展眉這么問，便開口道：“在醫療區倒數第三排的平房最后一間。”

顧展眉點點頭，說了聲‘謝了’，然后就抬腳走了。

后面季航好不容易從病床上柱了拐杖下來，一開門，發現除了要進房間的小張之外，根本就不見顧展眉的影子了。

瞬間有些氣急敗壞：“顧醫生呢？”

“去找齊浣了。”

“你告訴她齊浣在哪兒了？”

“是啊，你不是把鑰匙都給她了嗎？”

小張不解。

季航有些惱火，一拍小張的腦袋，就罵：“你這個豬腦子。”

罵完之后，就拄著雙拐，然后一挪一蹦跶的往前走，想要追顧展眉。

但是他雙拐用的又不好，就蹦跶了幾步，就險些跌倒。

還是小張趕緊走過去，扶住了他。

季航將雙拐一扔，就按住小張：“快背著我去追她！”

小張被季航這么吩咐，也不敢怠慢，趕緊背起季航就往齊浣所在的地方去。

顧展眉一路小跑著到了關著齊浣的那個房間門口。

然后平復了一下呼吸，然后才一把把試了好幾把鑰匙，然后把房門的鎖給打開。

房門的鎖打開之后，顧展眉剛開門，就感覺到有個人撲過來，然后迅速的想要從房間里面沖出去。

顧展眉馬上就意識到可能是齊浣想要沖出去。

立刻眼疾手快的一把攔住齊浣，然后將她往房間里面狠狠的一推！

齊浣因為被季航審問不肯說實話，所以季航壞心眼兒的給她的飯都是不好吃的東西。

齊浣又是一個嬌生慣養慣了的，看見那種倒胃口的飯當然是一口都不吃。

就這么餓了兩天，根本就沒什么力氣在身上了。

所以顧展眉這狠狠的一推，直接就把她從門口推到了房間正對門口的墻壁上。

齊浣的后背撞在墻壁上，整個人都快被撞的內臟出血。

顧展眉皺著眉毛，將房門關上，看著齊浣被撞的換了好一會兒才抬起頭來，這才問她：“跑什么？”

齊浣已經被季航在這個地方關了兩天，吃不好，睡不好，心驚膽戰。

雖然不至于嚴刑逼供，但是季航的某些話卻嚇得她心里面難受。

特別還是在這種HN5容易感染的醫療區之內。

他知道林菀是被一只有病毒的水杯感染的，現在別人送個水來她都不敢喝。

撒潑打滾的非要沒有開封的礦泉水才行。

顧展眉看見林菀在墻邊慢慢的爬起來，眼睛盯著她：“沈進已經全說了。”

沈進的死訊現在還沒有傳到齊浣的耳朵里面，還能稍微的給齊浣一點壓力。

如果齊浣知道沈進已經死了，那就也會明白，現在只要她咬緊牙關死活不說，那么就誰都拿她沒辦法。

到時候，可就是真的一個字都問不出來了。

顧展眉故意詐她。

齊浣果然是一愣，隨后就道：“說什么了？”

“說你給江逸塵打了過量的杜冷丁，她把HN5感染者用過的水杯給了林菀用。”

這話一說出來，齊浣的臉色一白。

但是，隨即就開口：“他胡說八道。”

“胡說八道？”

顧展眉走向她：“如果他是胡說八道，那你能嚇得臉都白了？”

“我沒做過，他信口開河誣陷我！！”齊浣堅持不肯承認。

顧展眉也不著急，忽然問她：“反正沈進都已經把你們做過的事情說了，如果你如實說出這么做的理由，或許還能從寬處理。”

“讓我跟沈進對質！他現在病的迷迷糊糊，都是胡說八道，都是誣陷我，他說的那些事情都是——”

“賤人！”伴著一聲凌厲響亮的巴掌聲，顧展眉心里名叫理智的弦終于完全繃斷。

不知道為什么，她聽著齊浣這樣嘴硬的否認，死活不肯承認自己做過的事情，就覺得無可奈何，也覺得暴躁的要命。

打出去的巴掌，幾乎想要把齊浣的給打死。

齊浣胡攪蠻纏不肯承認，卻未想到顧展眉會先出手打她。

微微愣了一下，就道：“你打我？”

“打的就是你！”顧展眉剛才推她拿一下已經能感覺出力量懸殊來，現在給了她這一巴掌，緊接著就又給了她一巴掌。

左右兩個臉頰上各打了一巴掌，就把齊浣推到地上，然后摁著她的衣領，又動手狠狠的扇了齊浣十幾個巴掌。

那么多巴掌打在齊浣的臉上，又響又重，打的齊浣頭暈眼花，臉上火辣辣的疼，嘴角也被打出了血。

小張背著季航到了門口的時候，隔著玻璃就看見顧展眉按著齊浣狠狠的扇巴掌。

一聲又一聲，單方面挨打的齊浣爬都爬不起來。

小張齜牙咧嘴，覺得自己的腮幫子都疼，結結巴巴的問季航：“季首長，咱們要不要……阻止一下？”

季航瞪了小張一眼：“要你多事？”

小張閉上嘴巴，但是還是忍不住有點怕出事兒：“真沒事兒嗎？”

季航有點幸災樂禍：“這女人嘴硬的很，我一個大男人總不好下手，顧醫生就不一樣了，顧醫生懷孕了嘛，讓她吃點苦頭看看還嘴硬不嘴硬。”

“懷孕了……跟這有什么關系？”小張很不解。

季航就笑的別有用心的道：“懷孕的女人情緒波動很大，很容易暴躁，我們不要進去拉架，免得被誤傷，再說了，齊浣兩天不吃東西了，打不過顧醫生的。”

小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