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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破陣之樂送將軍

面對這個一生都心懷大唐的老將軍,李瑛終究還是無法做到無動于衷。

他嘆了口氣,開口道:“蘇行之!”

帳外的蘇行之頓時就躥了進來。

“滾去把我馬上的行囊拿來,另外,不用我教你怎么做吧!”

蘇行之心臟砰砰的跳著,只留下了一句諾,便轉身出了大帳。

很快,帳外的嘈雜聲便被親兵們的厲聲呵斥壓制,顯然,是親兵們在清理大帳周圍的人了。

看喬松如此模樣,楊師行哪里還不明白怎么回事,蒼白的臉上出現了一陣陣激動的紅暈。

“楊公猜的不錯,在下并非僅僅是岐王府上一名祭酒,真實身份乃是李唐太子?!?

“太子?”楊師行愕然,難以置信的道:“這不對啊,老夫雖與中原久未聯系,可也知曉,先帝昭宗皇帝所立太子乃是德王,后被朱溫所害。而當今天子無后,何來的太子?”

“孤并非李曄的太子……”稱呼的轉變,使得李瑛身上的氣勢瞬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一股尊貴無雙的氣勢沖天而起:“孤原名李嗣謙,生于景龍四年,乃是玄宗皇帝次子,生母麗妃,初封真定郡王,后改封郢王。

開元三年,孤被立為皇太子并改名李瑛?!?

隨著這話說出,楊師行臉上的表情越來越怪異,最終化為了無奈:“李祭酒若有難言之隱,直說便是,何故以此為借口?!?

“孤知曉楊公不相信,此事聽起來太過荒誕。

然楊公可知曉不良人?”

“不良人?聽張大帥提起過?!?

“不良人中有一不良帥,實乃是太宗年間道士袁天罡。

太宗皇帝曾命袁天罡煉制不死藥,丹成之日,袁天罡為太宗試藥。不料不死藥藥性太過剛猛,以至于袁天罡無法消化,容貌因此而毀。

太宗皇帝雄才大略,如何會頂著一張面目皆非的臉治國?故此,拒絕不死藥。

事后,太宗皇帝憐惜袁天罡之才,故命其暗中組建不良人,為天子耳目,以監察天下?!?

“孤既然將來歷告知楊公,那么當年史書記載孤謀反一事,楊公應當知曉?!?

楊師行本沉浸在不死藥的震撼之中,可驟然聽聞這件事,不由得有些尷尬的點了點頭。

“當日謀反之舉,確有其事,這一點孤不否認。

乃是因為孤發現我大唐府兵制敗壞,藩鎮有做大跡象,提醒父皇卻遭訓斥,未免我大唐分崩離析,故此舉事。

然事敗之后,孤被圍子午谷,遭不良人圍困于子午谷,正是那不良帥將孤擊殺。

只是如今看來,他并未真的要了孤的命。前陣子,孤自子午谷墓穴之中被人驚醒,傳國玉璽便在孤的棺槨之下?!?

說到這里,蘇行之已經出現在了大帳的門口,恭敬的手捧著李瑛的包袱,一言不發。

李瑛看了他一眼:“拿過來吧?!?

“諾?!?

蘇行之小心翼翼的走了過來,將行囊捧給了李瑛。

李瑛接了過來,打開了行囊,在一堆衣服中找到了被他藏起來的傳國玉璽。

看到那方玉印,帳中之人無不呼吸急促。

蘇行之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

李瑛面色復雜的撫摸著這方玉璽:“孤不知不良帥為何以不死藥讓孤活到今日,可孤親眼見過我大唐盛世是何等輝煌,如今再看這滿目瘡痍,百姓民不聊生,流離失所的江山,這胸中不忿,又該說與誰聽?!?

言罷,李瑛一步步走到了楊師行面前,將玉璽遞給了他:“楊公,看看吧。”

“天子重寶,末將不敢窺伺!”

“孤恕你無罪。”

“這……末將遵命!”

雙手顫抖的接過玉璽,楊師行仔細端詳了起來,果然如史書中記載的一般無二。

“孤當日舉事匆忙,并未攜帶什么印信,僅有的一身甲胄也因戰事損毀,加之歲月侵蝕,蘇醒之際已然破碎。

如今,除了這一方印璽,孤已無他物取信楊公。

然,孤可在此以我李唐歷代先祖之名義立誓,孤之來歷,無半分虛假。

若有違此誓,便讓孤此生再無望興復大唐!”

聽聞這樣的毒誓,楊師行再度將玉璽捧給了李瑛:“末將死罪!”

李瑛接了過來:“楊公一生為我大唐嘔心瀝血,一塊印璽罷了,何來死罪一說?!?

“麟兒!”

“爹!”

楊師行掙扎著起身,李瑛剛要攙扶,楊師行卻堅定的搖了搖頭。

“給為父披甲!”

“爹!”

“照做!”

楊麟淚眼朦朧的道了聲諾。

剛剛脫下的沉重戰甲尚且帶著血,可老將軍盡管身體早已瀕臨枯竭,卻沒有絲毫顫抖。

重達數十斤的戰甲壓在老將軍身上,依然壓不垮這不屈的脊梁。

待到楊麟為老將軍戴好頭盔,掛好寶刀,老將軍上前一步,單膝跪地。

“末將楊師行,為原歸義軍節度使張議潮帳下校尉,奉大帥之命入涼州撫慰百姓。

然不幸國朝飄搖,時局動蕩,河湟之地陸續淪陷,涼州亦落入吐蕃之手。

我等無能,不能保境固土,以抗蠻賊,有負皇恩。

幸賴殿下神威,趨涼州蠻族,誅六谷賊眾,復我山河!

今末將奉涼州以歸朝,請殿下恩準!”

“準!”李瑛正色道:“將軍戎馬一生,為我唐流盡一身熱血,乃我朝之楷模!”

“謝,殿下!”

楊師行低吼一聲,伏地扣首。

大帥!末將,沒有辜負您的厚恩,您看到了嗎!

這一叩,代歸義軍將士,代戰死兄弟,代河湟這壯美河山!

這一叩,仿佛窮盡了畢生力氣,楊師行的氣息快速萎靡。

李瑛連忙單膝跪地,將楊師行扶了起來:“楊公,可還有未盡之心愿?”

“末將,末將年輕時,曾,曾有幸,聽,聽聞秦,秦王破陣樂,不,不知可否,有幸,再,再聽一次!”

楊師行斷斷續續的道。

“楊麟!”

“在!”

“扶你父親!”

“諾!”

李瑛轉身,大踏步的走向了大帳之外。

剛一出大帳門口,卻看見了站在五米開外的韓遜。

李瑛怔了一下。

韓遜什么都沒說,只是讓開了道路。

李瑛繼續向前走,越過了他。

韓遜看著李瑛的背影,臉上充滿了復雜的神色。這點距離,對于一個中天位的武者來說,并不是什么難題。

李瑛幾步走到了一面軍鼓面前,脫下了外袍,露出了一身精壯的肌肉,在他的身上,有著七八處傷痕,讓士兵們盡皆倒吸一口涼氣。

他沒管這些,李瑛抓起了鼓槌,重重的敲響。

咚……

咚咚……

震撼人心的鼓聲回蕩在茫茫天地之間,許多士兵不由得抬起了頭,臉上充滿了茫然。

曾幾何時,秦王破陣樂奏響,總能帶給將士們無盡的勇氣。

便是那反賊黃巢席卷天下之時,這一首破陣樂奏響之際,依舊能讓已經決定投降的兵士拿起武器,與兇殘的叛軍大戰,最后一次庇護大唐,成功止住了黃巢的步伐。

何日再奏破陣樂,三軍將士血未干!

聽到這震撼人心的樂曲,韓遜只覺得胸腔中那早已涼透的熱血再度燃燒了起來。

他通紅著眼,憤怒的拽下頭盔丟在了地上,一把拔出了長刀:“將士們,蠻子們欺我大唐無人,占據疆土百余年,凌虐百姓,辱我父老!是可忍,孰不可忍!

拿起你們的刀槍,拉開你們的弓箭,報仇雪恨就在今日!

隨我殺!

大唐必勝!”

“殺!”

“大唐必勝!”

這小小的宗高谷中,頓時沸騰了起來。

待到夏元琦帶著殘余部眾來到宗高谷時,迎接他的卻不是伏兵,而是一個個雙眼通紅,恨不得生啖其肉的大唐軍士!

這幫人瘋了嗎?

臨死前看著那被自己捅穿了胸膛,還要上來咬自己耳朵一口的唐軍,夏元琦腦袋中的疑問久久不能散去。

……

聽著帳外震天的喊殺聲,聽著那振奮人心的鼓聲,楊師行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

“我兒!”

“父親?!?

“去,拿起你的武器,騎上你的戰馬!

用你的憤怒和熱血,告訴那些賊眾,大唐還在!”

“父親……”楊麟嘴唇顫了顫,松開了父親,跪在了地上向著父親拜了三拜:“孩兒去了!”

“去吧,為父始終在看著你!”

楊麟起身,轉身抹了抹淚水,提起長槍沖出了大帳。

“賊子們,你楊家爺爺來了!”

耳畔聽著兒子的吶喊,楊師行面前的視線漸漸模糊,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一面馳騁在河湟之地的大唐軍旗。

“楊二郎,你還在等什么?”

“就是!”

“快來了,就等你了!”

“你這一路,走的好遠吶!”

這一刻,楊師行露出了一個發自內心的笑容,快步朝著大家伙跑了過去……

……

良久,放下鼓槌的李瑛回到了帳中,看著端坐在那里,面帶笑容的老將軍,眼眶不由得紅了。

“蘇行之!”

“在!”

“孤說,你記!”

“卑職遵命!”

蘇行之左右看了看,快步走到了軍帳中那張書案上,找出了一張空白的紙:

楊師行,原歸義軍節度使張議潮帳下校尉,隨張議潮獻土歸唐,有功于朝,后奉命駐守涼州。

豈料國朝動蕩,世事維艱,涼州不幸淪于賊手。楊師行于群狼環伺之中,仍不忘履行職責保我百姓。

待時機來臨,更是以身為餌,傾力反擊,以使涼州光復。又于六谷一戰,奮勇當先,斬賊酋折逋葛支。

其忠勇之心,天地可鑒,日月可表。

今孤僭越,以太子教代圣人訓,追封楊師行為涼國公,謚忠敬,待來日特允其陪葬南陽郡開國公張議潮之墓。

蘇行之碰著寫好的太子教來到了李瑛面前,李瑛沒有遲疑,取出傳國玉璽,蓋在了這份時隔一百六十年后的第一封太子教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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